“我就是在說絲綢!絲綢行情怎麼樣?”潘陽一字一句的問,可他的目光卻迷茫的望著遠方。
“絲綢?東家,您不好好經營醫館,擔心絲綢行情做什麼啊?是個郎中啊!”梁通說。
潘陽笑笑:“不再是了。”
打從潘陽記事以來,他就在父親的醫館幫忙,他父親去世後,他成了醫館的東家,將上清散改造成如清散,潘陽依靠著這劑靈藥,將江渡縣的醫館搬到了揚州城,十幾年間,他從來沒考慮過離開揚州,更沒考慮過改行。
可是通過這次販藥去江陵的經曆,他領略到了市廛上雲集的商賈們賺錢的法子,那無非是將這裏量多價賤的貨物,運到另一處物量不多而價不賤的地方,這裏麵的來去,比待在醫館裏等待病人上門要令人興奮得多。
“販絲綢,再去江陵。”潘陽堅定的說。
除了老掌櫃梁通之外,潘陽遣散了醫館的所有夥計,又將房契、店鋪和庫存的藥材一並折價一千五百兩的價格兌給了一個藥材販子。藥販子還提出以五千兩銀子的價格買潘陽手中的如清散配方,可潘陽猶豫再三之後,拒絕了。
潘陽又走訪了當年醫館聯盟時期的那些合作夥伴,希望再籌措些資金,可是沒有這些醫館的東家不是聲稱周轉不靈,就是避而不見。
倒是潘陽認為最不可能拿出錢來的老郎中吳老先生熱情響應了他,在潘陽向他說出計劃後,吳老先生立刻從櫃子裏拎出一包銀子,“潘陽,我手裏的閑錢也不多,三百兩,你點點。”
潘陽喜出望外,搓著手說道:“老先生的為人,我還不清楚麼,不用點了。最近藥鋪生意怎麼樣?”
吳老先生搖搖頭道:“唉,現在的生意,大都讓幾家大醫館給拿去了,這不上個月仁濟堂還在我家醫館對麵開了個分號,搶走我不少生意,咱們藥行這些人啊,再也沒有沈瑜老板在時候的和氣啦,也好,我也剛好清閑些。”
潘陽看著憔悴的吳老先生,也是一陣心酸,道:“對了,我給您立一個字據。”說罷,他拿起麵前的筆。
吳老先生忙說:“別別,這你可就見外了,我要是不信任你,就不會借給你了,還立什麼字據呢。”
“借錢,這總得要個手續……”
吳老先生又說道:“你和沈瑜的人品,我看得透透的,以誠取諾,借一言可當質券!你就拿著用吧,好好幹!”
潘陽感動得幾乎流下眼淚。
潘陽手中攥著將近兩千兩銀子,除了要進貨,還要雇船。他特意去平江府拜訪了絲綢大戶王冉,想直接從源頭進一批綢緞,但苦於無人引薦,得到的報價並不劃算,隻好又回到揚州去找了開綢緞莊的賈恩,準備從他那兒進一批質優的絲綢。
賈恩是揚州赫赫有名的富商,經營錢莊和綢緞莊,因為沈瑜被誣陷入獄的案子中牽扯到了賈記錢莊的銀票,所以沈瑜對賈恩一直頗有微詞,避而遠之。倒是潘陽覺得賈恩這種人在日後說不定會有用處,二人私下關係一直不錯。可潘陽找到賈恩提出要采購絲綢的時候,賈恩卻再三說要現銀才能發貨,潘陽不由得感歎物是人非,人走茶涼。
最終,潘陽雇了條大船,用現銀從賈恩的綢緞莊進了一船的綢緞,順江而上,曉行夜宿向江陵駛去。
潘陽和梁通每日在船上吃住,一有時間久到船艙中翻撿著堆放著的綢包。艙底的一包綢上,外麵的包裝布中露出的綢布上像是有一片水漬的黃色,潘陽打開那包綢,用手扯了扯,綢子像紙一樣被撕裂開。
潘陽大吃一驚,接著又翻出五、六包同樣的。看著眼前的這幾包綢,沈萬三沮喪地坐在綢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