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李少微《元始無量度人上品妙經四注》卷一“屍解之道”下,注引《本相經》:
《本相經》雲:“前功不立,後則骨肉不仙;是故屍解而得道也。”按上經,屍解有四種:一者兵解,若嵇康寄戳於市,淮南托形於獄。二者文解,若次卿易質於履,長房解形於竹。三者水火鏈,若馮夷溺於大川,封子焚於火樹。四者太陰鏈質,視其已死,足不青,皮不皺,目光不毀,屈伸從人,亦屍解也。肉皆百年不朽,更起成人。《真誥》:“裴君曰:屍解仙者,不得禦華蓋,乘飛龍,登太極,遊九宮;但不死而已。”以弓劍曰兵解,竹杖曰文解,兼水火、太陰為四種解也。
“屍解”的定義是“先死而後蛻”,與“白日飛升”不同。白日飛升不必經過死亡,直接以肉身得道,是仙之上者。也是《抱樸子·論仙篇》所說“上士舉形升虛,謂之天仙”。《太平經》卷一一四及卷一一一,亦以為白日飛升者,其地位遠在屍解仙之上。
屍解仙須先經死亡而後蛻化成仙,且因其死亡的方式不同,而有不同類別。《本相經》將屍解仙分為四種:兵解、文解、水火解、太陰鏈質。被殺死而後蛻化成仙者為兵解;死後開棺唯見竹杖鞋履,屍體化去者為文解;死於水火者為水火解;死後身體柔軟,與生人無異,經百年不朽,且更起為人者解次之,屍解為上。此中所謂屍解,係指暫時示現死亡,隨後即升化,“乃遊虛空”者。其實“屍解”是一泛稱,隻要是先經死亡而後再重生成仙的,都可以說是“屍解”。
三界之仙既有“飛仙”、“天仙”、“地仙”、“屍解仙”之分,此四種階次又各自有品級位次。在諸家對三界天人階次的劃分上,孟安排《道教義樞》卷一“位業義第四”的敘述係統最為完備。
孟安排將屍解分為“武解”、“文解”、“屍解”三種,每一種又有三個等級,稱為“轉”。“發心一位,即為一轉”,是以發心為第一轉;其次是武解三轉,第一轉是入地下為鬼帥,然後每兩百年升一等(一轉);其次為文解三轉,第一轉為散職無事,經百四十年進為仙人驅使,其後經百四十年又一轉;最後為屍解三轉,皆是死後不久再生成仙,但因逗留時間久暫之別,而區分為三轉。如此共為十轉。
孟安排以為幾庶之人,初學得道,須曆經上述十轉,然後才能進入九宮之仙位。九宮仙是指地仙、天仙、飛仙三級九品仙位,即依次為地仙(下三宮,小乘三品)、天仙(中三宮,中乘三品)、飛仙(上三宮,大乘三品)。九宮中之地仙僅能遊行山川。須至天仙、飛仙才能登升三界諸仙,位皆在太清之下,亦可依其所在“天”之層別,分為三界三十二天三十二品。孟安排引《八素真經》雲:“太清之下,次得九宮之飛仙。”九宮仙位之上為三清(九天)二十七品,依次為太清“仙”位九品,上清“真”位九品,玉清“聖”位九品。
唐宋以後大抵采用了孟安排的說法,如《道門經法相承次序》卷上,《三洞珠囊》卷七等。但也有自創新說者:
唐道士段成式《酉陽雜俎前集》卷二“玉格”:
鬼官有七十五品,仙位有九,太帝二十七,天君一千二百,仙官二萬四千,靈司三十二,司命三品,九品,七域(或作“地”),九階,二十七位,七十二萬之次第也。
關於天神階次,除上述說法,也有以果位區分者:
《七域修真證品圖》將諸神分為七果:第一初果,洞宮仙人;第二次果,名山之上,虛宮地真人;第三次果為九宮真人;第四次果,證位為太清上仙;第五太極真人果位;第六果位為上清真人;第七極果為玉清聖人。
《太上一乘海空智藏經》卷一:
何謂道果?果有五種:一地仙果,二飛仙果,三自在果,四無漏果,五無為果。
此二書,一以七果,一以五果區分天神階次。
道教的終極目標——成仙,則通常是在人世享盡生命的賜予之後,方擺脫肉體升天,得到靈魂的永生。《莊子·天地》謂聖人“千歲厭世,去而上僊”,即盡天年之壽而升天物化。葛洪《抱樸子·對俗》:
人道當食甘旨,服輕暖,通陰陽,處官秩,耳目聰明,骨節堅強,顏色悅懌,老而不衰,延年久視,出處任意,寒溫風濕不能傷,鬼神眾精不能犯,五兵百毒不能中,憂喜毀譽不為累,乃為貴耳……求長生者,正惜今日之所欲耳,本不汲汲於升虛,以飛騰為勝於地上也。若幸可止家而不死者,亦何必求於速登天乎?
突出了長生追求的現世性,求長生本身就意味著對現世生活的肯定。
《趙旭》記趙旭遇仙事:
[趙]旭因求長生久視之道,密受隱訣,其大抵如《抱樸子·內篇》修行旭亦精誠感通。……又為旭致珍寶奇麗之物,乃曰:“此物不合令世人見,吾以卿宿世當仙,得肆所欲。然仙道秘妙,與世殊途,君若泄之,吾不得來也。”
趙旭“宿世當仙”,而仍求長生久視之道。
受佛教影響,道教主張通過修身養性,達到精神不死的境界
成玄英和李榮均不認同河上公所謂人能養神不死的觀點,而是認為人能通過修煉達到意念上的長生久視、不生不死的境界。成玄英指出:
凡夫但知矜貴此身,而惡大患。不知大患即是我身,多求資養,終歸滅壞。故貴身即是貴患,惡患即可惡身,為貴與大患俱以身為本,故言若也。……隻為有身,所以有患;身既無矣,患豈有焉?故我無身,患將安托?所言無者,坐忘喪我,隳體離形,即身無身,非是滅壞而稱無也。不知身是大患,矜而貴之,自貴其身,恒欲陵物,如此之人,適可暫寓於世間,不得久視於天下。……能保愛己身,不輕馳騖,謙以自牧,雌而順物者,則可以托化於天下,故《德經》雲自愛不自貴。(《道德經義疏》13章)
獨不以生為生者,是善能攝衛貴生之人也。(75章)
《老子》第13章提出“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成玄英釋此為“坐忘喪我,隳體離形,即身無身”,也就是《莊子·齊物論》中顏子遊形容莊子時所說的“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的狀態,亦即莊子所說的“吾喪我”的境界,而不是讓身體死滅。成玄英在這裏所說的“貴身”指的是嬌貴其身、矜養其身;“保愛己身”、“貴生”,並不是道教外丹派那種服餌丹藥以求延年益壽,而是指保養其性,不以肉體之生為生,以求能夠長生久視、不複生死。對於生死問題,成玄英認為:
若能導養精神如彼空穀,虛容無滯,則不複生死也。(6章)
行願俱足,內外道圓,理當不死不生、無夭無壽。而今言死而不亡壽者,欲明死而不死、不壽而壽也。應身遷謝,名之為死;聖體常在,義說為壽。(33章)
善攝生之人,忘於身相,即身無身,故無地之可死也。(50章)
進心果決,貪於世事則死滅也。若進心虛淡,不敢貪染,即長生也。(73章)
在成玄英看來,“死”就是“應身遷謝”,即肉體遷移、萎謝;“壽”就是“聖體常在”,即精神不死。成玄英所理解的“長生”並非肉體不死,而是指主觀認識上“忘於身相,即身無身”,既然忘記了身體與生命,當然也就無所謂“死”可言了,這就是“不死不生、無夭無壽”,“死而不死,不壽而壽”的意蘊所在。在成玄英看來,要解決生死問題,就要跳出一味煉形以求長生成仙的圈子,而追求進心虛淡、忘於身相、即身無身、內外道員的不知道死不知道生的境界。
李榮同成玄英一樣,反對追求肉體不死,而主張修道長生,即通過修身養性,達到精神不死:
河上以為,養神乃是思存之法;輔嗣言穀中之無,此則譬喻之義。雖真賢之高見,皆指事之說也。今則約理嚐試言之:穀,空也;玄,道也;牝,靜也。夫有身有神,則有生有死。有生有死,不可言道;流動無常,豈得言靜?若能空其形神,喪於物我,出無根,氣聚不以為生;入無竅,氣散不以為死。不死不生,此則穀神之道也。生死無常,浮動之物也。幽深雌靜,湛然不動,玄牝之義也。
修道者以百年將盡之身,獲萬劫無期之壽,此亦死而不亡也。然物則有生有死,人則有存有亡者,皆為天也。道則不生而能示生,雖生而不存;不死而能示死,雖死而不亡。不存不亡,故雲壽也。但存亡既泯,壽夭亦遺。(33章)
有身體存在、有神思活動,就有生有死,就不可能達到至道境界;如果能空其形神,喪於物我,即無視於身體的存在,又模糊了物我界限,不以常俗之生為生,不以肉體之死為死,就可達到不生不死的境界。這是因為天地包括人在萬事萬物有生必有死,生老病死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天然規律,而“道”沒有產生之期,也就沒有死亡之日,可見無生就無死,泯滅了有無、生死的界限,也就沒有了長壽短命的區別。故返本歸道,便可超越生死而拔出有無之限。
總的來說,六朝仙傳和誌怪多講飛升,唐傳奇則更留戀人間。《逸史》的《太陰夫人》、《李林甫》、《齊映》、《李吉甫》四篇,天生有仙骨的盧杞、李林甫、齊映、王起竟在人間宰相和白日升天之間選擇了前者,神仙也曾教導李林甫“勿行陰賊,當為陰德”,教導侯元不要“圖謀不軌”。
神仙亦慕人世,《郭翰》記郭翰遇仙事:
太原郭翰,少簡貴,有清標,姿度美秀,善談論,工草隸。早孤獨處。當盛暑,乘月臥庭中。時有清風,稍聞香氣漸濃。翰甚怪之,仰視空中,見有人冉冉而下,直至翰前,乃一少女也。明豔絕代,光彩溢目。衣玄綃之衣,曳霜羅之帔,戴翠翹鳳凰之冠,躡瓊文九章之履。侍女二人,皆有殊色,感蕩心神。翰整衣巾,下床拜謁曰:“不意尊靈迥降,願垂德音。”女微笑曰:“吾天上織女也,久無主對,而佳期阻曠,幽態盈懷。上帝賜命遊人間。仰慕清風,願托神契。”翰曰:“非敢望也。”益深所感。女為敕侍婢淨掃室中,張霜霧丹穀之幃,施水晶玉華之簟。轉會風之扇,宛若清秋。乃攜手升堂,解衣共臥。其襯體輕紅綃衣,似小香囊,氣盈一室。有同心龍腦之枕,覆雙縷鴛文之衾。柔肌膩體,深情密態,妍豔無匹。欲曉辭去,麵粉如故,為試拭之,乃本質也。翰送出戶,淩雲而去。
自後夜夜皆來,情好轉切。翰戲之曰:“牽郎何在?那敢獨行。”對曰:“陰陽變化,關渠何事?且河漢隔絕,無可複知。縱複知之,不足為慮。”因撫翰心前曰:“世人不明瞻矚耳。”翰又曰:“卿已托靈辰象,辰象之門,可得聞乎?”對曰:“人間觀之,隻見是星,其中自有宮室居處。群仙皆遊觀焉。萬物之精,各有象在天,成形在地。下人之變,必形於上也。吾今觀之,皆了了自識。”因為翰指列宿分位,盡詳紀度。時人不悟者,翰遂洞知之。
後將至七夕,忽不複業。經數夕方至。翰問曰:“相見樂乎?”笑而對曰:“天上那比人間。正以感運當爾,非有他故也。君無相忌。”問曰:“卿來何遲?”答曰:“人中五日,彼一夕也。”又為翰至天廚,悉非世物。徐視其衣,並無縫。翰問之,謂翰曰:“天衣本非針線為也。”每去,輒以衣服自隨。
經一年,忽於一夕,顏色淒惻,涕流交下。執翰手曰:“帝命有程,便可永訣。”遂嗚咽不自勝。翰驚惋曰:“尚餘幾日在?”對曰:“隻今夕耳。”遂悲泣,徹曉不眠,及旦,撫抱為別。以七寶碗一留贈,言明年某日,當有書相問。翰答以玉環一雙。便履空而去,回顧招手,良久方滅。
翰思之成疾,未嚐暫忘。明年至期,果使前者侍女,將書函致。翰遂開封,以青縑為紙,鉛丹為字。言詞清麗,情意重疊。書末有詩二首。詩曰:“河漢雖雲闊,三秋尚有期。情人終已矣,良會更何時?”又曰:“朱閣臨清漢,瓊宮禦紫房。佳期情在此,隻是斷人腸。”翰以香箋答書,意甚慊切。並有酬贈詩二首。詩曰:“人世將天上,由來不可期。誰知一回顧,交作兩相思。”又曰:“贈枕猶香澤,啼衣尚淚痕。玉顏霄漢裏,空有往來魂。”自此而絕。
是年,太史奏織女星無光。翰思不已,凡人間麗色,不複措意。複以繼嗣,大義須婚,強娶程氏女,所不稱意。複以無嗣,遂成反目。翰後官至侍禦史而卒。
織女因“久無主對,而佳期險曠,幽態盈懷。上帝賜命遊人間”,與郭翰遇,“自後夜夜皆來,情好轉切。”七夕後織女再至,乃對郭翰言,天上不及人間,“後將至七夕,忽不複來。經數夕方至。翰問曰:‘相見樂乎?’笑而對曰:‘天上那比人間。正以感運當爾,非有他故也。君無相忌。’”此語雖是情人間戲語,亦可見出對世俗人世的寶重。
《趙旭》,神女青夫人“久居清禁,幽懷阻曠,位居末品,時有世念,帝罰我人間隨所感配。以君(趙旭)氣質虛爽,體洞玄默,幸托清音,願諧神韻”。與《郭翰》相近,均為神女向慕人間,求人世佳偶,並留戀世間。
二、佛教生命觀的中國化與世俗化
佛教講輪回,對生命長短的執著不若道教強烈,其基本教義“四諦”和“十二因緣”更認定人生就是苦,世間諸苦交攻,輪回可畏,而這人生又隻是一種假象、幻影,諸法自體空。但空不是一無所有之空,而是無自性之空,以空去妄見、妄執而趣於清淨涅槃。這種空是性空而非相空,是理空而非事空,所謂真空不礙假有。般若空觀認為一切法相“但有假名,都無自性”,即一切法相是真空假有,在空觀思想基礎上,又主張“不壞假名而說實義”,意即作為真理的空觀,應在世間中建立,不應消滅世間法而追求真諦。體現般若思想精華的《心經》也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在色中言空,即在現象世界求真諦,也即不舍世間、不舍眾生。大乘佛法不舍世間、不舍眾生(利他)的精神也在《法華經》中得以揭示:
若有眾生,從佛世尊聞法信受,勤修精進,求一切智、佛智、自然智、無師智、如來知見、力、無所畏,湣念安樂無量眾生,利益天人,度脫一切,是名大乘。
《法華經》中指明大乘精神的精髓即是“湣念安樂無量眾生,利益天人,度脫一切”。
大乘的不舍和利他精神同樣在無著的《大乘莊嚴經論》中得以揭示。《大乘莊嚴經論》說大乘有七大義:“緣、行、智、勤、巧、果、事皆具足,仍此七大義,建立於大乘。”無著對“行”、“巧”的解釋是“自利利他行皆具足”、“不舍生死而不染”。
佛教中道觀要求既不執著於人生,亦不否定人生,避免了人生實踐中的兩種極端:一是執人生為實有,而偏執於人生。執“我”為實有,執外在環境和萬事萬物為實有,從而陷於“我執”與“法執”之中。存有“我執”者,就會有分別、有計較、有爭奪;陷於“法執”者,又會滋生欲求與貪愛,或是厭惡與惱怒,產生喜、怒、哀、樂、愛、惡、欲等情感。如此則痛苦與煩惱的產生便不可避免。所以說“我執”與“法執”又根源於以萬法與人生為實有的片麵極端性認識;一是認人生為虛幻,而舍棄人生。中道觀有不同的表現形態,在印度有“二諦中道觀”和“八不中道觀”,在中國則有“一心三觀”。
“諦”是諦理、道理、真理之義。“二諦”是指兩種相對的真理性認識,一為“俗諦”或稱“世俗諦”,二是“真諦”或稱“勝義諦”、“第一義諦”。前者是世俗的常識性認識,後者則是指佛教真理性認識。龍樹認為,應將真、俗二諦聯係起來認識事物,這就叫做二諦中道觀。
龍樹《中論·觀四諦品》:“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宇宙萬法均是因緣所生,沒有質的規定性,沒有獨立自存的實有本性,所以是“空”。“空”的含義是“不真實”,因為它不是獨立自存的存在,而是一種信賴性的緣起的存在。但從俗諦方麵來看,一切現象既由因緣而生起了,它就不是不存在,不是絕對的虛無。就是說,宇宙萬法作為一種現象,仍是存在的,隻是它不是真實的存在而是虛假、受假、名假。一切事物均由因緣和合而成,那些構成事物的因緣均是假有,由此而構成的法是一種沒有自性的虛假性存在,此為“法假”;法既是假的,人們對法的取受、領受、感受便也是假的,此為“受假”;“法”與“受”本身既是虛假的,那麼,人們加之於此的名言概念也就都是假的,此為“名假”。龍樹認為,能在事物的現象形態中看到這些虛假的方麵,就是“中道觀”。中道觀就是綜合真諦與俗諦兩個方麵、兩種視角去觀察事物和認識事物。從真諦方麵看,一切皆空;從俗諦方麵看,萬法為有。用真諦觀察事物所得出的認識是佛教真理,用俗諦觀察事物所得出的認識是世俗真理,這兩種真理都是必要的;用中道觀來看待事物,就應看到,真諦的“空”不是空無,而是一種不可表述的存在,是“有”;俗諦的“有”也不是真有,而是一種不可表述的存在,是“空”。所以,空即有,有即空。宇宙萬法的真實狀況從正麵看是“亦空亦有”,從反麵看是“非空非有”;用中道觀看問題還應看到,真諦與俗諦、性空與假有是相互聯係、不可分割的,有性空才有假有,有假有才有性空。能這樣看問題,就可排除兩種極端性認識:惡空觀,就不會把“空”理解為空無所有,也不會把“有”理解為實存實有。如此既不偏於“有”,亦不偏於“空”;既不偏於“假”,也不偏於“真”,就是二諦中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