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今天還要去嗎？”高堂晗輕輕拉了拉哥哥的衣襟，聲音小小地問。
“是啊，小晗乖，在家自己好好玩，等哥哥準備好新房子好給小晗做生日禮物。”聲音中有著掩不住的疲憊，高堂旭不得不違心地欺騙著妹妹。
“小晗不要驚喜了，哥你帶我一起去看新房子好不好？我一個人在家怕怕。”連日來高堂旭吃過晚飯就匆匆出門，把高堂晗一個人留在家裏，對黑夜和孤單的恐懼幾乎已經達到了這個五歲小女孩所能忍受的極限。
“小晗乖，爸爸以前怎麼教你的，忘了嗎？言必行？”高堂旭忍著心疼板起臉來教訓妹妹。
“行必果。”小女孩怯生生地接道。
“說的對呀，你既然記得，那小晗答應過哥會乖乖呆在家裏等，說話可要算數啊。”
小姑娘沒再說話，隻是沉默了一會兒才委委屈屈地點了下頭。
看著這麼小卻懂事而隱忍地妹妹，高堂旭幾乎控製不住自己心疼的眼淚，揉了揉妹妹軟軟的頭發匆匆轉身離開了家。在關上門的一刹那，眼淚落了下來，小晗啊，哥哥要到哪裏去找許諾給你的新房啊？
“喂，小心！”
高堂旭把巨大的貨包頂到貨車上，卻沒有放穩，近百斤的貨包搖晃著砸了下來，幸虧站在旁邊點數的老板眼疾手快，把他拉到了一邊。
“小子，想啥呢？不要命啦。”
“對不起。”高堂旭略微點了點頭，又一次扛起貨包，頂上了貨車。
“你跟我說對不起，有個球用啊？我又不是你爹媽，給你砸出個好歹，是你爹媽遭心。”老板回了他一句。
突然之下聽到老板說起父母，高堂旭收回的雙手在半空下意識地停了停。
表麵上粗聲大氣的老板，其實還是個心細的人。高堂旭下意識地一怔，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小子，看你不像是個一直在外麵了出苦力的人啊。還上學嗎？你父母呐？”
高堂旭沒有說話隻是皺了皺眉，又接著過去扛包。
“唉？你這小子我問你話呢。”老板也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拗性子，一把抓住了高堂旭的袖子。
“過世了。”高堂旭無奈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哦？”老板可能沒想到會是這樣，手不由地鬆了鬆。
“家裏還有別的親人嗎？”老板問話的聲音明顯放柔了許多。
“有個妹妹。”
“大人呢？”
“沒了。”
“你幹這麼重的活是為了養家？那……”
“沒什麼別的事，我先過去幹活了。”老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高堂旭生生地打斷了。對這個驕傲的少年來說，向外人述說家事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不管說出這些換來的是輕視還是同情，他都覺得不能承受。
摞下這句話的高堂旭沒等老板回答，已經又回去幹活了。根本沒再注意，接下來直到收工的這段時間，老板一直在盯著他若有所思。
終於收工了，高堂旭按著酸疼的幾乎斷掉的胳膊，正準備找會計結了當天的錢回家，卻又被老板叫住了。
“小子，你先過來。”
“您還有事？”惦記著一個人留在家裏的小晗，高堂旭盡量克製著自己，禮貌地問。
“你住什麼地方？”
“家裏。”高堂旭盡可能簡潔地回答。
“家？父母留給你們的房子？”對於那個基本都住單位房子的年代，有自己的房子似乎不太多，所以老板才這樣問。
“不，我爸媽單位的房子。”
“哦，那你們不能常住吧？”
老板這個問題正刺痛了高堂旭的心，他不由地沉默了。
“小子，我這個倉庫旁邊有間小屋。要是你願意帶著妹妹過來給我值夜，我給你記工資。”老板把高堂旭的沉默當作了默認。
高堂旭吃驚地睜大眼睛，完全沒有料到房子的問題竟然這樣無意中解決了，更沒想到是這個幾乎是素不相識的人居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不由地重新打量起這個看似很凶的粗人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