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聽了一夜的落花。第三個年頭了,那人怕是早已過了忘川。
茫茫人海,誰還曾記得隔世經年的夢,終隻剩下流瑩仍守在那人的墳前,久久不願離去。
“夫人,皇上派人過來了,像是帶來了密令。”小斯低著頭輕聲說道。
女人放下手中執著的酒壺,倚著墓碑望向天邊,眸中的哀戚轉瞬即逝。
“阿雲走了三年,他卻不曾來看望過,想當初的鐵三角意氣風發,情深意重,如今……嗬!”女子闔上眼,語氣寧靜,神色安詳,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今日是阿雲的祭日,我不想見血,讓人走吧。”
小廝應聲準備離開,轉身時偷偷瞥了一眼,心中一驚,夫人的神色像極了當日的將軍,似看淡了生死,沒了一絲留戀。
“不用擔心,我走之前,會安置好你們的。”女子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緩緩說道。
睜眼,卻發現剛剛的小廝早已沒了蹤影,碑前隻有她,還有昨夜掉了滿地的落花,她輕笑,笑自己,笑殘花,笑那黃土中的亡魂,怎麼可以走的那麼安心。
即使過了那麼多年,她還是不知道他的心中有誰,看他走時的樣子,想來那人或許已經先他一步走了。
她應該是開心的,她想,畢竟在他身邊的是她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還會有不甘。
女子輕撫碑上的刻字,臨水將軍雲同之墓,清淚滑過臉龐。
雪華在將軍府附近的客棧等了兩日,沒等來將軍夫人的傳令,反而是從客棧跑堂的那裏知道了夫人的死訊。
陌槐扶著龍椅,回想著剛剛雪華的稟報,薄唇微微翕動著,想說些什麼,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滄桑的眸中是無盡的蒼涼。
阿雲走了,現如今,你也走了,快了,快了,該輪到朕了。
這糾纏的過往,該結束了。
淺悠立在靈堂前,卻不肯再踏進一步。
流瑩,你們的恩恩怨怨如今已跟著你入土了,可為什麼最後還想拉上我。
你知道嗎,離開的這些年,我生活的很好,沒有了當初的紛擾。甚是逍遙。
你曾說我是你最好的姐妹,可現在,你卻為了陌槐,逼我入宮。
陌槐愛的一直不是我,是你,流瑩。淺悠望著堂中的棺槨,笑的風輕雲淡,眼中卻有著點點淚斑。
過了這些年,大家都變了,你們怎麼會指望著淺悠還是當年的淺悠。
將軍府的家仆和士兵在他們將軍夫人故去的第三個日子,終於看到了四年前在宮中神秘消失的皇後,那個他們夫人的知己好友,風塵仆仆的來到將軍府前,一步一步邁進院子,立在夫人所在的堂前,固執的站了一天一夜,正值雨期,那一天一夜,雨就未曾停過,像極了不遠處的宮城,那裏的風雲變幻永世不休。
那天,京中有些百姓罵罵咧咧,因為有一個女人騎著馬進城,傷了人,撞翻了鋪子,甩下錢就離開了,沒有道歉。
那天,茶館的生意又開始火了,因為說書人口中的主人公神秘失蹤後,又神秘出現了。
那一天,朝中的一些臣子被驚動了,因為他們當年愛戴擁護的皇後竟回來了;一些臣子開始埋怨了,因為他們眼中擾亂宮闈的禍水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