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微風不噪,陽光正好。
幽靜的一隅,一棵彷如參天之勢的桃花樹安靜的伸張著滿樹的桃花,層層疊疊的花朵映著陽光蜜糖般的色澤。風過,花飄,細碎的光斑灑落一地,靜好如少女午夜夢回時甜美無二的夢境。
本來是該這麼一直安靜下去的。但是……
“阮阮。”
一個小肉球…不,準確來說,是裹著一身紫色暗紋綢緞華衣的小娃娃,撲閃著大眼,很用力很用力地仰起脖子望著高大的桃樹…上的一抹綠衣。
見所喚之人許久沒有應他,他脖子保持著那個奇怪的弧度,鍥而不舍繼續喚道:“阮阮。”
“…”
“阮阮!”
“…”
見奶聲奶氣綿軟如年糕的呼喚似乎是沒有用,他默了一會兒,憋起一口氣然後漲紅了臉醞釀許久終於一嘯而出——
“阮塵~!再不起來夫子就要和阮伯父交流你的學習近況了~!”
這一聲喊的那是一個情意綿綿蕩氣回腸,甜軟的聲音在末句因為中氣不足更是打著華麗的顫音。成功的將樹上睡得正香甜的某人駭得虎軀(?!)一震,條件反射地翻身就想要逃跑。
奈何。誰讓他既不是躺在後院隱秘小竹林的梨木貴妃榻上,也不是趴在西角漢白玉雕花的避暑涼亭中,更不是枕著玄子柔軟的肚子曬太陽。
而是在樹上!
所以一個身影狼狽從樹杈上翻滾落地連帶著一聲哀嚎響徹雲霄,驚得方圓百裏鴉雀齊飛,生生的煞了這漫天桃花軟雨的風景。
紫衣娃娃一愣,向來萌呆的眼眸也不禁飛快地掠過一絲笑意。隻見眼前簌簌紛飛的花雨中,一身綠衣的俊俏小公子邊揉著屁股一邊罵罵咧咧狼狽地爬起身,一張俏臉憤怒地扭曲了起來。
“死小白壞小白,你敢戲弄本公子!你給本公子等著!”
“…”
很明顯,他那脆生生的娃娃音在威懾力上看來也沒比紫衣娃娃的綿軟奶聲好到哪兒去。
不過紫衣娃娃瞧著阮塵一臉痛苦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心頭一慌,立馬屁顛屁顛地湊到阮塵跟前,小心的伸出柔軟的小肉手捏住阮塵細白的手腕,奶氣的聲音居然破天荒的止不住有些慌亂。
“阮阮,都是小白不好,你還疼不疼?疼不疼?要不小白幫你揉揉…”
他說著便要繞到阮塵的身後去。
“啊別!不用了不用了!”
本來看著小白一臉乖順的模樣阮塵心裏還微微得意,聽到最後一句立馬神經過敏似的一騰身,結果拉扯到了本就淤青了的屁股,臉色一變又一聲哀嚎響徹雲霄。
“小白你給本公子站在那兒,不許動!”阮塵扶著腰,騰出一隻手指著一臉無辜的小白,身形扭成一個詭異的姿勢,小臉憋得通紅,光潔飽滿的額上一層層細密汗珠沁了出來。
縱使小白看著阮塵痛苦的表情著急得很,但他還是強壓住心頭的不安乖乖的站在原地,隻是一絲一絲綿延不絕的心疼不停灌注在他那眼中,直勾勾的眼神看得阮塵禁不住有些頭皮發麻。
小白。你這眼神還是等你束發之後我帶你去流花苑對著那些姑娘們用吧……
以上為某隻阮姓生物此刻的內心獨白。
見到阮塵臉色突然如夢似幻起來,小白哪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隻是納悶兒。
…難道阮阮被自個兒這麼一嚇給摔傻了?
小白默默想道。
…夫子說男子漢頂天立地敢作敢當,我一定要對阮阮負責!
小白繼續默默想道。
若韓太傅此刻於此,定當搖著他那風騷至極的玉骨折扇,氣定神閑老神在在,像一隻披著羊皮的大尾巴狼一樣對小白諄諄教導。九皇子殿下,責不可以亂負,特別是不可以在性別不分的情況下。這種話,是要對女子方能說的。
是了。小白就是當朝皇上的嫡九子,皇後娘娘的次子,沈夙白。
阮塵則是護國大將軍的四子,奉旨伴沈夙白左右,同吃住共學習。
好吧,簡而言之就是陪“太子”讀書。
讓我們繼續恰才講到的關於性別與負責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