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微波向地球輸送氦3能源終於成功了,月娥和她的公司沉浸在一片歡慶的氣氛中。科弗代爾在公司歡樂的人群中找到月娥,他懇切地對月娥說:“月娥,我想單獨和你談一談,可以嗎?”
按照月娥的性格,本會拒絕他的,但此時此刻,她又無法拒絕他。
在董事長室,助理給科弗代爾送來一杯咖啡,然後退出了房間。
“我是來向你表示祝賀的。”科弗代爾說。
“謝謝你。”月娥出於禮貌,這樣回答著。
“不用謝,我如果不是被你誤解,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了。”科弗代爾笑道。
“你還有臉說!”月娥生氣了。
“你回地球之後,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我想,我們總有一天會重歸舊好。”科弗代爾繼續說道。
“請你不要再說了,這是不可能的。”月娥大聲說道。
“其實,你是地月爭端的犧牲品。當政治家們為了己方利益反對月球獨立時,你跟著他們跑,他們風向一轉又讚成月球自治了,可是你轉不過彎來,就被拋到時代軌道的外麵,成了犧牲品。我聽說,以自治換月球的主張最初還是你爺爺提出來的呢。他那麼一位熱愛月球的高齡老人都能轉變看法,你有什麼不能的呢?我愛你,我理解你,回到我的身邊來吧。”科弗代爾懇切地說。
“你不理解我!你在關鍵時刻背棄了自己的諾言,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月娥惱怒了。
“月娥,你現在怎麼變得這樣,我也是一番好意啊。”科弗代爾悻悻地說。
“你放心,你為公司出了力,日後我會補償你的。”月娥又來了一句。
“不說了不說了,既然不歡迎我,那我就走好了。哦,我好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小愛德華已經病入膏肓,不久於人世……”
“是嗎?!”
“我想,到時候一切恩怨都將結束了吧。”
3
楊李劍雄聽月娥說,她的微波輸能係統已經正常運轉,公司運作也很正常,在月球這邊已沒有更多的事,準備近期回地球。他想,月娥這次來月已有一年餘,繁忙的工作使她很少回家,特別是她弟弟月生也不在家住,姐弟倆還沒見過麵。他決意要在月娥回地球前,把月娥和月生都叫來在家裏聚一聚。
這一天,月生一回家就看到月娥已經來了。他高興地說:“姐姐,這回可看到你了!”
月娥把弟弟端詳一番道:“好久不見,你越發英俊了。現在忙什麼呢?”
月生帶著幾分驕傲的神情道:“在自治邦政府科技部當公務員呢!現在正忙著給你那個科弗代爾的建議組織專家論證。”
月娥瞪了他一眼:“有話好好說,不許拿姐姐開心!”
月生連忙改口:“對不起,我說走嘴了。科弗代爾最近給我們自治邦總理提了一份建議書,希望不要按地球的要求撤除月球推進器,將它適當改裝,就可以作為月球自轉加速器使用。”
月娥不滿地說:“他的鬼主意還真不少,我聽說地球上一片反對聲。”
月生也不滿了:“你們地球那邊總喜歡多管閑事,是撤除是改裝就讓我們自己來定,他們操的是什麼心!”
月娥解釋說:“月球的去留、月球的狀態也與地球人的切身利益戚戚相關,再說,地月睦鄰友好條約也有規定嗎。”
月生加重了語氣:“是否加快月球自轉速度,這和月球人的切身利益不是更加戚戚相關嗎?月球上半個月白天熱死人,接下來半個月黑夜又冷死人,地球人能像想到我們的痛苦嗎?”
月娥說:“現在有了太空反光鏡夜裏不是好多了。”
月生道:“那隻能解決半月黑夜中的光照問題,解決不了晝夜間的劇烈溫差變化。”
楊李劍雄悄悄走進來站在他們身後已經有一會兒功夫,但直到這時才打斷他們道:“這件事有人讚同,有人反對,你們姐弟倆也不用再爭論,反正現在也沒有實施,還隻是一個建議,科技部還要組織專家論證呢。我給你們準備了一桌好飯菜,快去吃吧。”
月娥不便再爭,就過去用餐。但她吃著吃著就走了神,楊李劍雄也看出來了,便問:“月娥,你還在想什麼?”
月娥一驚,啊了一聲,就專心地吃起飯來。它不是沒想什麼,而是不想在行將離別的時刻再引起新的爭論。她擔心的是,在即將到來的新世紀裏,月球自治邦實力更強大時,會不會退出《地球各國與月球自治邦和平合作條約》,重新走上天文獨立的道路?
月娥有這種想法也是很自然的。地月危機雖然結束了,但一百多年來人們開發月球最終導致月球幾乎要離地球而去的深刻教訓,不但給月娥、更給世界以強烈地震撼。
人類又在像當年開發月球那樣,大舉進軍火星,結果又會是怎樣呢?
月生說:“可惜我們的領導人小愛德華·弗裏曼看不到月球自治邦繁榮強大的那一天了!”
月娥說:“我聽說小愛德華的去世和他可能是克隆人有很大關係。”
當這個消息傳到地球上的時候,引起了楊啟閎的無限感慨……
4
帕特裏克·弗裏曼是我在月球上的相知多年的老朋友,在我退休返回地球以後,仍然和他保持著密切的聯係。在小愛德華·弗裏曼24歲那年的秋天裏,帕特裏克從月球阿爾卑斯城裏給我發來一封電子郵件。
親愛的啟閎楊: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對你說,由於種種考慮,這件事我一直不曾對任何人說過。在做這件事的當時我就想告訴你,後來在你退休後離開月球時我也想告訴你,但卻沒有告訴你。你我是多年知交,我一直為沒能把這件事告訴你而感到深深遺憾,因為自從我在亞平寧山脈遇險時和你們相識的那個難忘的時刻起,還沒有向你隱瞞過什麼秘密。現在無論從哪一個角度考慮,都應該把這個多年的秘密告訴你了。
我想告訴你的事情是,那年,愛德華在雨海歐聯邦氦能基地爆炸事故中受重傷,剛剛才把傷治好卻又染上了月球病,結果你是知道的。我們夫婦倆當時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失去愛子的巨大痛楚時時在折磨著我們。為了能使自己從痛苦中解脫出來,在那種極度悲哀的氣氛中,我們一時衝動,作出了一個現在看來並不明智的舉動。
我們托人秘密克隆了愛德華。為了不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們沒有找代理母親,而是采用了價格昂貴的人造子宮培育的。小愛德華出生後,就以我們的孫子的身份出現。我們之所以這樣做,實在是出於無奈,希望得到你的的理解。
這件事我們一直也沒有告訴小愛德華,直到早些時候我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不料他怒氣衝衝地對我喊道:“你們也太自私了,為了解脫你們的痛苦,就隨隨便便地克隆出我來,為什麼不考慮我在一生中要遭受多大歧視,承受多大的痛苦?”麵對他的指責,我無言以對。
小愛德華小時候聰明伶俐,這你是知道的。可是在成年後卻暴露出他在性格上的缺陷,常常做出一些常人所難以理解的事情來。我真擔心,這會不會是克隆帶來的結果,要真是那樣,我就更對不起他了。我想請你像以前那樣繼續關心他,在必要時提醒他,幫助他。
月球上雖然無人來禁止克隆人,但多數人仍然認為克隆人是不符合倫理道德的。因此,為了不使他再受到新的刺激,為了不影響他的前程,我請你為他保守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
謹致以崇高的敬意!
你的忠實朋友 帕特裏克·弗裏曼
2080年9月30日於月球阿爾卑斯城
看了他的郵件使我內心受到很大震動。小愛德華往日的一件件謎團終被揭開。
我明白了,就在那年的夏天,帕特裏克告訴我,他的孫子愛上了一位來自地球的姑娘。可是,這姑娘後來像回避瘟神似的把他甩了。而其原因,就是因為那位姑娘知道了他是克隆人,和他斷絕了關係。這件事給他的一生帶來意想不到的影響。從此,小愛德華對地球人產生極大的反感,並漸漸產生了一種變態心理,萌生出報複地球的念頭。
我還明白了,在小愛德華13歲那年,學校組織他們年級去地球進行修學旅遊活動,在地球空關對首次進入地球的月球人進行的例行檢查中,他被空關拒絕進入地球。而其原因,也是因為他是克隆人,根據有關國際條約,地球各國不但不允許對人進行克隆,也不準許克隆人入境的。隻是為了保護個人隱私,地球空關秘而不宣罷了。這件事使少年小愛德華受到更大刺激,我還明白了,小愛德華出生後漸漸長大,所有的人都說他越長越像他的父親。那種相像不是一般的父子相像,而是相像得和孿生兄弟一樣。而其原因,也是克隆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