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至愛真情(2 / 3)

梅秀胸有成竹地說:“最近兩個月我們提取記憶的研究又有了很大進展。在先前的基礎上,現在我們又找出了大腦上各種微妙的有機化學反應結果與所采集到的千差萬別的腦電波微弱信號之間的關係。請你到這邊來看……”

梅秀把華副所長領到另一間研究室,請他看掛在牆上的幾幅彩色對應關係圖,又請他看幾位研究人員在電腦上演示如何把大腦上各種微妙的有機化學反應結果轉化成可讀的記憶內容。

“現在,我們離完成課題隻差一步,”梅秀興奮地說,“隻要設法檢測出腦死亡者大腦上各種微妙的有機化學反應結果,就可推導出他所遺留的記憶的內容。”

華副所長顯得很高興,他對大家說:“對於你們已經取得的階段性成果我很滿意,因為你們已走到一項重大發現的邊緣。我希望你們再接再厲攻下這最後的難關,完成這一重大的發現。”

華副所長檢查過進度之後,她就考慮起如何去見吳毅剛的事。她本想下班後直接去吳毅剛家找他,想想又改變了主意。她不想讓他看出自己是特意去安慰他,一定要讓他感覺是在無意中相遇,這樣效果會好得多。於是她早早離開研究所,在吳毅剛單位下班前趕到了軍科院大門外。她在從大門至停車場的必經之路上,找了一處行道樹較密的地方,站在樹後觀看著大門那邊的動靜。

天上飄過厚厚的烏雲,光線立即暗淡下來。下午5點半,從大門裏一下子走出很多人,梅秀心想這會兒肯定是下班了。她怕看不清,就集中注意力仔細地看著從大門裏走出來的人。看了好久,一直等到人流消失,也沒見到吳毅剛的身影。她想也許他在加班,便耐著性子等下去。

幾滴雨水落在樹葉上,它們在樹葉上打個滾,又掉在梅秀的臉上。她沒有帶雨傘,但仍然堅持站在那裏。雨越下越大,梅秀的外衣已被淋濕,她依然注視著大門那邊的動向。一個身材高大的人走了出來,梅秀老遠就看到他就是她今晚冒雨等待的人。

3

這一天吳毅剛原本是要加班的,因為他的課題已進入關鍵時刻。下班時他沒有走,他打算把前天開始測試的一組數據全部測試完,這樣明天就可以開始一個新的數據組。他在計算機上調整著儀器參數,試調了幾次都沒能調到位,因為他的注意力不能集中。他也知道他目前所研究的課題,是一件極為重要的軍事項目,“四炮”首長幾次到院裏來了解研製進展情況,迫切希望能早日投入部隊服役。但白天突如其來的消息對他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以至他到現在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他試圖作一點別的什麼事來hold住自己,於是在計算機上調出一份最新出版的《世界霧計算動態》,看了一會兒就發現讀不下去。他幹脆關了機,準備回家。他大致整理一下自己的工作區,透過大玻璃窗看到外麵下大雨,便取出一把雨傘,離開辦公室。

吳毅剛從大門出來時,大雨還在不停地下著,他撐著傘急步向停車場走去,迎麵過來一女青年,她的衣服已被大雨淋濕,吳毅剛定睛一看竟是梅秀。他停步問:“梅秀,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是你!一位同事生病了,我去看望她,從她家一出來就遇上了這場大雨。”梅秀編了一個理由應付著。

吳毅剛把傘移過去和梅秀一起打著。他關心地說:“你這樣叫雨澆著是要生病的,快跟我取車去,我送你回家。”

梅秀順從地跟著他去取車。

陽光車沿著環城路行駛。梅秀把濕了的上衣脫去,春雨中的上海仍然讓人感到有一絲寒意。吳毅剛打開了空調,一股暖風使人感到愜意。本世紀初期建在環城路以內的高層建築已被拆除許多,取而代之的是小型生態建築。有的建築學家強烈呼籲,一定要盡量保留上個世紀的高樓文化的景觀。現在吳毅剛對這些問題已不關心,他一直還在想著白天發生的事。

“在前麵一個出口下來,可別開過頭呀!”梅秀提醒他。

陽光車從出口下來後,在梅秀指引下很快開到了她的家。梅秀下了車,吳毅剛就要走,她挽留道:“上我家來坐坐吧,你一次還沒來過呢。”

“今天我心情不好,改日再來拜訪吧。”吳毅剛坐在車裏說。

“心情不好就更該來坐坐,不然怎麼開車呀。”梅秀一邊說,一邊就打開車門,不容分說硬把他拽了下來。

在梅秀家的客廳坐定後,梅秀說:“你一定和我一樣,還沒吃晚飯吧?”

“下班後不一會兒就出來了,沒吃過。”

梅秀從廚房裏拿出來一個遙控器,在上麵點了四個菜,一個湯,輕輕按了一下就把信息傳到了小區配菜中心。她問:“吃飯時你想喝點什麼?”

“喝點紅葡萄酒吧。”

一陣音樂聲,梅秀去廚房打開食品管道,取出傳輸來的四菜一湯,用一個大托盤端到了餐廳。她從食櫃中取出一瓶上好的紅葡萄酒,到客廳去招呼吳毅剛。

他們麵對麵地坐在餐桌的兩邊。吳毅剛坐在那裏一言不發,悶悶不樂的樣子,梅秀早已猜透他的心思。她明知故問:

“吳毅剛,你今天是怎麼的了,從我在路上見到你一直到現在,始終是鬱鬱寡歡。”

吳毅剛是個直率的人,他毫不遮掩的說:“你還不知道嗎,月娥要和科弗代爾結婚了。”

梅秀給吳毅剛和她自己都斟滿酒,笑道:“月娥來電告訴我了,你應該為他們而高興呀。”

吳毅剛沒等梅秀讓酒,自己端起酒杯一下子就喝進去大半杯。他看著杯子若有所思地說:“看著自己所愛的人要和別人結婚,我怎麼能高興得起來?”

梅秀又給吳毅剛斟滿酒,自己也喝了一口酒說:“愛是相互的,你一直愛著月娥這我看得出來,可是月娥並沒有這個想法,她甚至沒有感到你在愛著她。”

“這不可能吧,這些年來我月月去看她,她怎能看不出來呢?”

“我以前也提醒過她,”梅秀說,“我們一邊喝酒一邊吃菜……”

“她怎麼說?”吳毅剛關切地問。

“她說你是為了解除思月症的病痛才去找她的,還說她認為她不適合於你。”

“那她在登月前為什麼還要把她最珍貴的月石送給我,我一直把它當作信物珍藏著。”吳毅剛顯得痛楚而茫然。

“你這就誤會了她的意思。有一次她對我說,她是看你有思月症,思念月球之症,很同情你,這才把采自月球的石頭當作月球的象征留給了你,希望你看到它就像回到了月球,哪是什麼信物!”

“說來也怪,自從她給我那塊月石之後,我的思月症就好了一大半。”吳毅剛遙遙頭,感到不能理解,“難道我這些年來不是月娥減輕了我的病痛,而是那塊月石減輕了我的病痛?”

說罷,他又喝了一大口葡萄酒。梅秀拿過酒瓶又給他把就斟滿。

梅秀勸道:“事情已經過去,你就不要再去想它,你總不能不讓月娥和那個科弗代爾結婚吧。”

“最讓我想不通的是,我對她的真情她怎麼一點都不理會呢?”

“這就不奇怪了,你又沒有把你的想法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她怎麼就一定能理會呢。其實,你也是月娥這樣的人呢。”說到這裏梅秀顯得有些羞澀。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吳毅剛在梅秀的眼神裏看到一種異樣的目光。

梅秀的臉紅漲著,她猶豫一下又鼓起勇氣說:“比如說,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對你產生一種好感,我後來一直愛慕著你,可你不是對我也一點都不理會麼?”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對我說,我會把實情告訴你的。”

“我早已看出來你愛上了月娥,所以我一直把它藏在心中。”

吳毅剛一時無言以對,他沒有想到,在他認為月娥傷害了他的感情之前,他已給另一個姑娘的感情帶來了傷害。

這時梅秀已看出吳毅剛的思想上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意識到此刻正是她向他傾訴愛慕之情的絕好時機。她走到餐桌對麵,輕輕坐在吳毅剛的身旁,委婉地訴說著,她是如何勸說月娥作一次電腦婚測,又是如何提心吊膽等待著婚測結果,而結果竟是月娥適配吳毅剛,這又使她大失所望。後來偏偏月娥不相信電腦婚測,這才使她重新看到了希望。當國際安全組織通知他可以使用他的月地看的時候,她正在他的身邊。她看到了他是如何迫不及待地給月娥聯係,聯係不上時急成那個樣子,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裏,她傷心地哭了。

不勝酒力的吳毅剛,雖然隻喝了不到一瓶葡萄酒,臉已經紅彤彤的。經梅秀這麼一說,他更感到心血湧到臉上,火辣辣的。梅秀的一席話勾引出他的惻隱之心,他甚至突然發現,原來他倆是同病相憐,況且她的心病還是他引起的,這不由得使他對梅秀同情起來。

梅秀從他那傷感、失望、內疚、希冀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複雜心情。她已不能hold住自己的情感和這個場麵,伸開她那酥軟的雙臂,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深情地說:

“我愛你!”

吳毅剛被這突如其來的愛弄得暈頭轉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下意識的試圖把她推開,但沒有成功。他似乎是哀求道:“不早了,我該回去啦。”

可梅秀這時不但沒有鬆開,反倒趁勢收緊她的雙臂,低聲對他說:“外麵還在下大雨,我不會放你回去的。”

吳毅剛不再掙脫。她輕輕地把臉貼在他的臉頰上,用細軟的聲音在他耳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