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惡心。你對得起我父親嗎？你對得起我父親的在天之靈嗎？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對自己也感到厭惡，我感覺很對不起我的父親，我的父親對我那麼好，你居然會做出這種齷齪的事情。”
“閉嘴！”
“你讓我感到惡心，你利用了他對你的感情。你就是個婊子，你就是個妓女。”
“你居然敢罵我。你這個畜生，白眼狼，我白養你這麼多年了。你給我跪下，跪下！”
林修風蹲在房間的牆角，用胳膊緊緊地抱住自己。他聽到肉體被用力地狠狠地粗暴地擊打的聲音，他聽到杯子被一個一個地摔在地上，聽到椅子凳子被摔到地上，他聽到劉曉嫻一邊用力地扇林瀾耳光一邊歇斯底裏地咒罵。他用手捂住耳朵，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他那顆小小的心髒幾乎就要碎裂。
外麵突然安靜了，死一般的安靜。他看到林瀾趔趔趄趄地走到了他的房間，把門狠狠地關上，然後鎖死。
林瀾蹲了下來，將嘴裏的血吐出來。林修風從沒見到過這樣的事情，身體開始發抖。
林瀾咧開嘴朝林修風笑了笑，她的臉被扇得通紅，嘴角有血跡，牙齒上粘著紅色的液體，身體也在不停地顫抖。她說：“修風，沒關係，姐姐還死不了。姐姐累了，需要在你的床上休息，可能會把你的床單弄髒，你介意嗎？”
林修風搖了搖頭。林瀾用力地將自己的身體撐起，走了兩步，又蹲了下來。林修風走過去，使出吃奶的勁把姐姐扶到了床上。他給林瀾蓋好被子，然後聽到了姐姐痛苦的呻吟。
林修風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他醒來後看到林瀾已經不見了。他走出房間，走到姐姐的房間，看到屋子裏麵很亂，衣櫃是空的，桌子也是空的，林瀾常用的東西都沒了。他火急火燎地跑去找劉曉嫻，他看到劉曉嫻坐到地上，手裏拿著已經喝到一半的紅酒瓶子。
林修風囁嚅著說：“媽……姐姐……姐姐不見了。”
劉曉嫻看都沒看他一眼，說：“不要管她，她死了最好，全當我沒養過她，沒生過她，這個白眼狼，這個畜生……”
可是林修風分明看到劉曉嫻的眼角已經濕潤。他小心地開口說：“可是……”
她還沒有說完，劉曉嫻就大聲吼道：“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滾！”
從那以後，林瀾像變了一個人，她經常夜不歸宿，劉曉嫻到處找她，找到她就是一頓臭罵和毒打。
林瀾似乎故意用這種方式激怒她的母親。她變本加厲。她開始曠課，原本成績優異的她開始不學無術，開始和那些小混混鬼混，她開始經常不回家。
林修風不知道她去了哪裏，隻是偶爾放學的時候會看到姐姐穿著一身非主流的衣服站在學校門口等她。姐姐看到他出來，就會出口哨，他在周圍同學異樣的眼光裏跑了過去。然後林瀾會塞給他一些錢，將手裏提著的塑料袋遞給他，裏麵裝著林瀾給他買的他喜歡吃的零食。後來他知道林瀾在夜店裏跳豔舞，偶爾會在酒吧裏唱歌。林瀾後來沒有參加高考，雖然以她過去的成績完全能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可她一意孤行地用這種摧殘自己的方式報複自己的母親。她成功了。劉曉嫻變得越來越焦慮，脾氣越來越暴躁。她時常會莫名其妙地笑，莫名其妙地對林修風發脾氣。
劉曉嫻的英語很好，工作中也經常會和外國人打交道，所以她經常會帶不同的外國男人回家，她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心情愉快，臉上流露出溫柔的表情，會用甜美的嗓音哼歌。但這些外國男人終究是靠不住的，他們找中國女人隻是為了尋開心，根本沒想認真，更何況是她這樣結過婚而且還帶著孩子的女人。他們隻是享受著她的美與身體，而她卻沉浸在他們給她的虛幻的感情裏。
這樣的母親讓林修風感到羞恥。
或許正是因為她被欺騙得太多，所以她越發沒有安全感。可她似乎控製不住自己，愚蠢地一次又一次地相信這些外國男人的肮髒的謊言與虛假的諾言。
直到有一天，她帶回來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她對林修風說：“修風，媽媽要結婚了，跟這個叔叔。” 那個老外敷衍地朝林修風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林修風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