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父親沒有接茬,他說:“暖……黑……怕……”
“什麼?”林修風沒聽明白。
“怕……黑……暖……”暖暖的父親再次用力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您是說暖暖怕黑嗎?”
暖暖的父親點了一下頭。
林修風說:“哦,您放心,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讓暖暖一個人待在黑暗中。”
“姐……姐……拜……托……”
“什麼?”
“拜…….托……姐……姐……”
“姐姐?您是說暖暖的姐姐嗎?”
暖暖的父親再次點頭。
林修風恍然大悟:“哦,您是說讓我幫您照顧暖暖的姐姐是吧。您放心,如果她有什麼困難我一定會幫她的。”
笑容從暖暖的父親那滿是皺紋的臉上一點一點地慢慢綻開。
林修風也跟著笑了。
然後,暖暖的父親好像又想起來什麼似的,用盡全身的力氣再次從嘴裏吃力地吐出幾個字:“拜……托……暖……暖……”
林修風問:“什麼?”
暖暖的父親突然緊緊地握住了林修風的手,似乎是將全身的力氣全都傾注於這隻手上。
暖暖的父親再次說:“暖……暖……拜……托……”
林修風明白了他的意思,說:“您是想將暖暖拜托給我嗎?”
他眨眼,然後點頭。
林修風不好意思拒絕一個生命垂危的老人的要求,隻能含糊地答應:“您放心,暖暖是個好姑娘,我會幫您照顧她的。您放心。您安心養病,暖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
暖暖的父親如釋重負地輕輕地歎了口氣,將手鬆開,轉過頭,看了一會天花板,然後閉上了眼睛。他真的累了,或許他已經了無牽掛了。
林修風看著眼前的這個生命垂危的老人,心裏湧出了無限的酸楚。人的生命是多麼的脆弱,赤裸裸地來,也終將赤裸裸地去。
十二點的時候,暖暖從外麵回來。
她高興地說:“今天天氣真的很不錯,我坐車去了一趟海邊,看了一個小時的海,心情真的好了許多。謝謝你啊,修風。”
“謝什麼。你父親睡著了。睡前吃了一個蘋果。”
“真的嗎?天啊,林修風,你太厲害了。我們怎麼逼他吃他都不肯吃,就你有辦法。”
“哪有,叔叔隻是看我吃得很香所以產生了興趣。”
“不管怎麼說,還是很感謝你,林修風,真的,真的很感謝你。”
“別這麼說,我和叔叔其實還是很投緣的。他拜托我照顧你和你姐姐,還告訴我你怕黑。”
“是嘛。看來我父親還是很喜歡你的。嗬嗬。”
“其實他把我當成你的男朋友了。”
“難道不是嗎?”
暖暖嫣然一笑。林修風也跟著笑了。
林修風和暖暖一直等到護工回來才走。
臨走的時候,林修風對暖暖的父親說:“叔叔,我要走了,改天再來看望您。”
暖暖的父親沒吭聲,看樣子是真的睡著了。
他們在一家小餐館解決了午飯。分別時,暖暖對林修風說:“什麼時候能再和你見麵。”
“隨時。”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和你去看望一下安娜。可以嗎?”
“當然。”
“林修風,我想我愛上你了。”
“別鬧,暖暖,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暖暖踮起腳尖,在林修風的臉頰上留下了她的吻。
她抿著嘴笑。笑靨如花。
林修風愣了一下,然後也笑了。
在他的心裏,這隻是一個玩笑。
而他對於暖暖真的沒有任何的想法。
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沒有。
……
修風,
很抱歉這麼晚才給你回信。
你的每一封信我都看過。之所以沒有回複,隻是因為不知該如何將自己頭腦中的語言組織在一起。從你的信中我可以看出你因為我的離開而使自己背負了太多的罪責,但事實上所有的一切與你所猜想的根本不同。我的離開隻是因為我想要離開,我之前的人生背負了太多的東西,趙玉墨的死更是給了我致命的一擊,我已然忘記了該怎樣去生活,如何去生活。
修風,這一段時間,我走過了中國的許多地方,見到了許多的人。這片悠遠而又深厚的土地上孕育了太多的美好與奇跡。如今我的內心比以往更加安然,我學會了放下,人總是要把握好所剩無幾的時間,沒有人會停下來等待你,時間亦是如此。人總是要學會在當下完成所有的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