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站在欄杆前,餘然突然問我:“餘楓誰來帶?爸爸?”
“嗯,你爸爸今天特意早下班,”我說,“怎麼了,你想你弟弟了?”
“誰想他啊,就會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麵惹我生氣。”
“其實你還是很愛你弟弟的,這我能看得出來。”
餘然沒有說話,她將視線從我臉上移開,然後望向大海。
我說:“蕭瀟,媽媽想向你道歉。”
餘然轉過頭看向我。
我說:“然然,媽媽那天不該打你,其實打完你以後,媽媽就後悔了,因為媽媽心裏比誰都痛。”
“其實我也有錯,”餘然說,“我的態度也不太好。”
餘然能承認錯誤真的讓我很是欣慰,感覺今天一下午的功夫沒白費。
我說:“餘然,其實人生……”
我突然笑了,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總是喜歡以“人生二字做開場白”。
餘然問我:“人生什麼?”
“沒什麼,”我說,“其實媽媽想跟你說,媽媽所做的一切隻是想讓你將來能過得比媽媽好。”
“我知道。”
我本來還想勸餘然放棄學表演的這個念頭,但我最後還是放棄了,我說:“你可能不記得了,你很小的時候,你爸爸就離開了我們。”
“嗯,你跟我說過。”
我的確跟她說過,但我當時並沒有跟餘然說實話,我沒有告訴她是冷風背叛了這個家庭,而隻是說冷風因為車禍而去世,我隻是想讓一軟保留著她對於她父親的那份美好耳朵幻想。
我說:“其實那段時間我們過得很苦,你當時才剛剛出生沒多久,連話都不會說,隻有陳可阿姨還有我們母女倆相依為命,我當時真的很累,一邊上班還要一邊照顧你,你可能很難理解一個單親媽媽的心情,即使最後不得不將你交給保姆,我每天的那顆心也是種懸著,生怕別人會欺負你。有好幾次我都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可是每當看到你對我笑,我就告訴自己,為了你我也要一定堅持下去,我會讓你擁有好的生活,我會讓你健健康康地成長。”
我頓了頓,然後看著餘然的眼睛,我說:“過去,我每天最幸福的時候就是聽到你說‘媽媽,我愛你’,每次聽到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幸福得要死,不管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我也不在乎了。可是,餘然,我真的不知道我們母女倆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幾天,我也在反思自己,我覺得我可能在某些方麵真的有些過分,但是很多事情並不僅僅是我自己出現了問題,或者說,很多時候,我們都有錯,所以,我們以後不要再這麼針鋒相對了,好嗎?任何事情,我們都商量著來,可以嗎?媽媽不會再過多幹涉你的選擇,媽媽會給你自由,但是,任何事情都要跟我和爸爸商量,可以嗎?然然,媽媽真的很愛你,真的,真的很愛你。”
我將餘然抱在懷裏,我聽到了餘然的低聲啜泣,她哭了。
餘然在我懷裏說:“媽媽,對不起。”
“答應我,好孩子,”我哽咽,“有些事情我們暫且放一放,先做好當下你應該你應該做的事情,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