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講的,是一個發生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久至鴻蒙初開,你我都如新生兒般睜開純潔的眼眸,那時的天是怎樣的,你們不知,可我知道。我知道而且曾在那無邊無際的湛藍中恣意玩耍。你一定要問我是誰,噢,或許你們都還小,但隻需你們沿著既定的軌道活過,或許便能聽聞一點關於我們的傳聞,而隻要你為這傳聞不曾吝嗇地留下過一滴眼淚,那便是對我們最高的禮讚。你甚至無須揣測它的真假,因為我要你明白,這世事,沒有絕對的真,亦沒有絕對的假,隻要去相信,任何都能成真。
那麼,在我講完這個故事之前,請你盡量對我寬容,因我的悔恨會讓我的唇齒微顫失卻敘述一樁美妙的能力,也因我的靈魂在深深的不甘裏徘徊,無法離去,甚至無法為我心愛之人獻上一聲最誠摯的問候。我隻能看著他,他的每一次皺眉每一次貌似緬懷的恍惚。但即使我如此熱烈地拋下追隨的目光,他亦無法再感受到。
再也無法。
隻有寥寥數語的書信,陪伴我。它們安靜地躺在那個蒙滿纖塵的第二層櫃子,散發著微弱的靈魂的氣息。我手指每每劃過那幾樣字--給錦瑟--便能感受到暖暖的戰栗從指間通向全身。可我甚至來不及啟封便已離去。此刻,你肆湧的窺探欲,或許正迫不及待地等我敘述那丁點神秘。可你要失望了,因為就連我自己,也永遠無法得知信箋的內容。
可,親愛的,你別惱。
我並非有意刁難,請你靜靜地聽我敘述完這個故事,那時你便會明白所有,明白我所有不甘和悔恨的由來,而你與生俱來的直覺會冥冥中指引你通往那未知的真相。那時若你能原諒我的任性,將那隱約的一小截真相告知,那麼我會深深地感激並且祝福你。
沒錯。我便是錦瑟,是那信箋永遠無法抵達的彼端。你無須對我的身世憐憫,因為任何與憐憫有關的字眼都不會讓大家想到我。是的,我出生在海底,是海龍王最愛的小女兒。海底奇異的花朵不會躲避我,它們熱情地對我撒嬌和恭維,睜著一雙雙純潔而明媚的眼睛。我閑時,便看遠處像眼窩一般溫柔舒張的山巒,肆意湧動的海水和碎葉花香托著我柔弱無骨的身體,而我就在這樣眾人矚目的烘托中長大。
你開始恍然大悟了,是不是。
我早就說過,隻要你沿著既定的軌道成長,你一定不會對我陌生。圍繞你床邊的親人,神神叨叨的老人,從他們零星的嘴中,你或許不經意間聽聞了我,然而哪樣都不是完整的我。因我同你們一樣,也在歲月饋贈的苦難中掙紮長大,並以不斷地選擇完成對於自身存在的證成。
於是我的故事就從這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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