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母星3500年之後,宇宙艇內仍使用責晶星的時間,保持著責晶星的晝夜交替,當然是用燈光模擬的。這天早上,孛兒諾婭和艾吉弓馬雄幾乎同時看到屏幕上出現的那艘飛船。“飛船!”孛兒諾婭喊道。艾吉弓馬雄已同時送出減速和轉彎兩道思維波命令。半光速飛船向前方發送著強勁的減速震蕩,同時艱難地拐了一個巨大的弧形,回頭向著已相距300萬地馬亞的那艘飛船追過去。
孛兒諾婭在電腦前緊張地整理著那艘飛船的數據,這是剛才相遇時儀器自動收集的。據探測,它有390蓋普長,直徑約80蓋普,前端呈錐狀,後部是圓形,有尾翼。這是第二級文明時期典型的風格。它現在已經“死亡”,沒有動力,沒有信息流,隻是靠慣性在宇宙間漂遊。即使如此,孛兒諾婭仍然十分激動。她用腕足圍住丈夫的脖頸,急切地說:
“是智能生物的飛船!艾吉弓馬雄,我們尋找了3500年,總算找到了!”
3500年前,一對正當妙齡的年輕夫婦走進這艘宇宙艇。那時他們都是30歲,本來可以在責晶星上平平安安度過120年;但他們自願報名參加外星文明探索,踏上這條不歸路。他們也得到補償,在責晶星長老會的特許下,他們體內的衰老基因被關閉,隻要宇宙艇不遭受意外 ,他們可以一直活到宇宙末日--當然隻是理論上如此,實際上不一定行得通。宇宙艇的能量儲備是按4000工作年設計的,如果4000年內不能到達某個文明星球,艇內維生係統就要停止工作,他們就隻能作永存的僵屍了。
這次的減速和轉彎幾乎要耗光宇宙艇剩下的能量,他們的生命也快要到頭了。但3500年的幽居生活實在太枯燥,即使是火熱的愛情也會降溫的。所以,這次的邂逅仍使他們激動不已。前麵的飛船越來越近,3天後宇宙艇追上它,輕柔地靠上去,伸出密封口,吸開了飛船的艙門。
是一艘無人太空艙,艙內很簡單,櫃中堆放著一些鍍金鋁盤,上麵鐫刻著文字資料和圖畫。他們沒有耽誤,立即把文字掃描進電腦去釋讀。由於這些文字與責晶星的文字之間沒有任何中介信息,也沒有任何實物對照,釋讀起來十分困難。直到半年後,當他們已到達該飛船的母星時,電腦才送出第一條信息,說這艘飛船是先驅者10號,1973年由地球發射--但1973年究竟是什麼概念,對他們來說仍是一片空白。
兩人知道不能指望電腦對文字資料的破譯,便同時開始對圖畫進行猜讀。畫麵上有兩個高低不等的人像,其含義很明確,毋須猜測:他們一定是智能生物的自畫像。幸運的是,這種智能生物與責晶星人大致類似,這是一個好兆頭,也許兩種文明的溝通會容易一些。
兩個人像的細微結構上有小小的差別,可能表示他們也是兩性生物--又是一個與責晶星人的共同點。兩人胯下的差別恐怕是表示不同的性器官,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隻是性器官長在這兒而不是長在腕足的前端,實在過於奇特。
孛兒諾婭指著較矮人像胸前的兩個圓球,好笑地問:“這是什麼器官?它有什麼作用?”
“不知道。它是較矮個體獨有的,顯然也是第二性征。你看,兩人的體毛也不同,較矮個體頭上有長毛,較高個體則是光頭。隻是不知道哪個是雌,哪個是雄?”
孛兒諾婭笑著說:“我相信較低的是雌性。不過,她胸前兩個圓球太醜陋了,我不相信它會對異性有吸引力。”
艾吉弓馬雄簡單地反駁道:“不。 異性身體任何相異之處都必然有性吸引力,這是生物進化論的鐵定原則,我相信它同樣適用於那個星球。”
圖畫上其它的斑點和弧線的含意比較艱澀,一時難以理解。他們注意到一排整齊的圓形,共10個,大小不等,第一顆遠遠大於其它9顆。艾吉弓馬雄高興地說:
“一定是表示智能生物所處的星係:一顆恒星,9顆行星,而且行星大小不同。孛兒諾婭,你把9顆行星的大小和順序編成數列,讓電腦在天體圖中搜索類似的星係。快去吧。”
很快電腦送出結果,有相同排列的9星星係找到兩個,但都在500萬光年之外,不大可能是這艘飛船的母星--即使是,他們的燃料也不可能到達了。倒是距此0.17光年的一個10星星係--瑪瑪亞星係--值得考慮。它雖然多了顆行星,但前9顆行星的大小和排列與信息盤上完全一樣,而且該星係恰好在飛船駛來的方向上。這不可能是巧合。
那麼是否有這種可能?就是該星係的第10顆行星(它很小,也非常遙遠)尚未被這個文明社會發現。果真如此,那麼這艘飛船一定屬於一個朝氣勃勃但未脫稚氣的種族--他們連家門口的事情還未搞明白,就開始宇宙探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