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鐵門的頂端懸掛著黑色金絲楠木的匾額,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禦王府”三個大字。
府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人聲鼎沸,門前兩座大獅子栩栩如生,氣勢逼人,府牆約有三丈高,兩扇大鐵門緊緊關閉,過往的行人雖看不到內部的景象,卻也能臆測出整個府邸必定是富麗堂皇,雍容華貴,然而府中某處獨立於世的小院卻散發出與整個府邸顯得格格不入的清雅氣息。
整個院落以石子鋪成甬路,上麵除了有一間玲瓏精致的樓閣、一棵茂密的梧桐、幾種不同種類的花草、幹淨整潔的石桌之外,再別無他物,院中處處透露著清新淡雅的氣息。
明媚的陽光透過繁密的枝葉灑下碎金般的光點,斑駁的樹影隨著溫潤的清風蕩漾在青翠的地麵上。
梧桐樹下,男子身著寬大的青色軟袍,懶懶地躺在狐皮軟塌上,宛如一尊被玉雕師精心雕琢的的雕像,寬長的袖擺呈流水的弧度輕輕地搭在軟塌邊緣,軟軟的微風愛戀的撫過他的衣袍,青蔥般的十指微微張開,覆在玉顏上的書籍被緩緩抬起。
長而微卷的睫毛像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般顫抖起來,迷茫空洞的雙眸透過頭頂的枝葉縫隙,隱約可以見到天空中一縷刺眼的白光。
略微一斜眸,便看到了不知從何時起便恭敬地站在離他三尺遠的俏麗佳人。
“什麼時辰了”鬼千髏緩緩地撐起了身子,慵懶的半撐在狐皮軟榻上,如銀珠落玉盤般的聲音從鬼千髏那張略顯蒼白的櫻唇中吐了出來。
花玉妖微微地伏了伏身:“回七少,已經午時了”
“?!”鬼千髏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果然???似是漫不經心地收回了視線,想起夢中的那一幕幕景象,忽然諷刺的勾了勾唇角,真是沒用,這麼多年都過去了,竟然還是忘不掉??????
抬眸,怔怔地望著頭頂斑駁的光影,軟軟的輕風輕輕抬起他幾欲遮住半張臉的劉海,露出了他那雙淡漠涼薄的仿佛沒有焦距的琥珀色雙瞳,幽暗深邃的眼底彌漫著一層又一層令人捉摸不透的薄霧,蒼白柔軟的櫻唇微抿,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如潺潺的小溪般流滿了整個軟榻,一襲青色的寬大袍衣,袍腳處繡滿了精美繁雜的花紋,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了裏麵那幾欲透明的雪膚,為他清華孤高的氣息中加了一絲不羈。
頭頂的樹葉“沙沙沙”地奏出輕揚悅耳的音符,一點一點地構成了這世界上最美的樂章,少許的綠葉在空中隨風起舞,飄飛、旋轉???
半響,鬼千髏才漸漸的回過神來,緩緩的伸出白玉般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的把玩著落在頭頂的綠葉,懶懶地靠回軟榻上,腦中回想起不久前花玉妖對他所說過那些的話,心中竟有些莫明的佩服他那個終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父親”竟能生出那麼多單蠢可愛的白癡,也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是藥吃的太多,補過頭了麼?
不然怎麼能生出那樣一對在茶樓裏揚言要將本國的大祭司賣到小倌館裏去接客,結果到最後卻變成了自己在當天被丟進小倌館裏,被某個不知名的變態王公貴族折磨的一瘋一傻,又害的禦王府在第三天被眾文武百官彈劾,將一件小小的“茶樓罵人案”說成了一件比刨了你家祖墳還要嚴重的事,逼得皇帝不得不下旨,將他們一個從棺中拖出鞭屍千下,一個杖刑三百,禦王府罰俸一年的雙胞胎兒子。
當然,這其中的某些情節被包括他在內的某些人誇大彎曲??????
也真不知道那位常年在外的父親聽到這樣一件好消息,會不會高興的昏過去,虛無魅惑的美眸裏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然而,鬼千髏輕拿著綠葉的手忽然緊緊地攥了起來,蔑視的雙眸似乎要透過這片綠葉看到另一個卑微如螻蟻般的身影,唇角忽的發出了陣陣宛如夜風吹過的八角銅鈴般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