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雲山上,清晨總是很靜。溪水悄悄地流,風兒輕輕地吹,花兒酣酣地睡著,麵龐上還掛著昨夜的淚滴。隻有活潑的鳥雀不甘寂寞,一聲聲似乎要呼起朝陽。可是,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鳥鳴山更幽。
林中呼呼風起。
這風起的很怪,偌大的一個林子,隻有這一小片起了風。樹在晃動,翠綠的葉脫離了枝梢,卻未落下,在半空中狂舞。
是旋風。
這恐怕是世間最美麗的旋風,沒有攜帶一絲黃沙與灰塵,隱隱若有寒光,如數不清的銀蛇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盤旋,綠葉繞著它旋轉,卻始終沒有一片被卷入風中,旋風好象有一種斥力,任何東西都無法接近,連水都難潑進一滴。
翠綠的葉繞著銀白的旋風,時而躍到樹梢,時而在地上飛馳而過。
雲在樹林的上空徘徊不去,似乎被這奇異的旋風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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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風漸漸地平緩下來,忽然間一道白光一閃,停了。在那如蝴蝶般飄落的綠葉之中,一個女子輕輕地還劍入鞘。
長時間的舞劍,使紅霞浮上了她如冰雪般白淨的麵龐。淡淡的紅暈,使她的臉好似溫潤的美玉,有像初開的芙蓉。
“好身手!”一個雄壯的男子從林間走出來,“蓉兒啊,我現在恐怕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那姑娘顯然和他很熟,隻微微一笑:“嶽大哥又取笑了,不過是練著玩的,難道還上陣作戰不成?”
“誰說不能?”嶽興祖撇撇嘴,“誰說女子不能上陣的?楊家將如今不都是女的嗎?你看,佘太君,穆桂英,八姐,九妹......”
“行了行了!”李玉蓉笑著打斷了他,“說起來就沒完,我又不是楊家將。”
“怎麼?不愛聽這些?那麼......楊文廣呢?”嶽興詛似笑非笑地看著李玉蓉,臉上滿是狡猾的表情.
李玉蓉愣了一下,忙道:“嶽大哥今天是怎麼了?楊文廣與我什麼相幹!”
話雖如此說,臉上卻通紅,宛若桃花。
楊文廣是楊家將僅存的一脈,人很年輕,可名聲早已遍布四海。李玉蓉的父兄都跟楊家有交往。於是,她的父親,兄長,還有他的兩位義兄,總在她麵前一遍又一遍地講起楊文廣,講他的才貌,他的武功,他的人品,講他和楊家的傳奇。
李玉蓉努力地在腦中將這些拚湊起來,想拚成一個楊文廣,可是沒有成功。故事中的楊文廣太過完美,她無法想象,這樣的人怎麼也會屬於這茫茫的人世,會和她頭頂同一片藍天。
在她的心目中,楊文廣是一個神,是她今生可望而不可及的神。她的父親占山為王,她是綠林中人,世人可以輕蔑地稱她為山賊。楊文廣有顯赫的地位,有四海的功名,僅這一點,就使她和他隔了千裏萬裏。
她不願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從未謀麵的人,她把這推做自己對楊家將的尊敬。她曾在夢裏見過楊文廣,可夢中的他是那樣模糊虛幻。她永遠不可能擁有他,即使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