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是一個陌生人,她再一次成為了子宛離。不過看著子宛繹幫她上藥的神情這麼仔細,動作也這麼溫柔。她真的後悔六十年前的所作所為,如果有個地洞讓她鑽,她真想鑽下去。
待子宛繹上好藥,纏好紗布,便叫管家把傷藥拿下去。一旁的管家已經看得一愣一愣的,終於有點眉目,“大人,這位是……”因為無憂的事在先,讓管家不敢妄下結論。子宛繹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管家一陣激動,細細瞧了瞧劉離,終於道,“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這都……都六十年了。”
劉離隻是微笑,終於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然後找出她子宛離的感覺來應對,“大嫂呢?”子宛繹一愣,而後平靜的答,“去世了。”
“死因。”
“病。”
“治不好嗎?沒有陰壽?投胎了?”劉離連問幾個問題,子宛繹都是低頭沉默。
劉離在心裏搖了搖頭,雖然這些問題的答案劉離早就知道了,但就是想問,想從子宛繹嘴裏聽到他的答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劉離站了起來,說道,“你不用回陰司殿嗎?走吧。”
兩個人再次出門,一路無話。
待二人一前一後走到一個岔路口,劉離準備告辭,子宛繹提醒道,“宛離,現在的秦廣王並不好說話。你一定要記住隻能暗中幫助鬼昱,有什麼事就由我出麵。”劉離的擅離職守之罪乃是死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劉離一直不敢回家的原因,就是擔心回不到以前,更加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雖然子宛繹給了她足夠的安心,告訴她這個家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失而變得陌生。但正是因為這份安心,讓她愧疚難安、無地自容。
子宛繹的這聲“宛離”,還是像六十年前一樣自然。劉離也想爭氣一點,鼓起她全部的勇氣說,“大哥,我們都知道一個人的命運有其因果,一個本該死的人會被人救下,必有一個因緣。我覺得這件事還有突破口,等我調查完了,我會先跟你彙報,然後我們再看之後的事,好不好?”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想你的工作還是和以前一樣忙。先走了,大哥。”劉離已經消失眼前,子宛繹這次沒有跟上也沒有叫住她,隻是看著劉離離開的方向許久。
劉離來到了五濁殿,告訴鬼封鬼昱判決暫緩的事。本來這個變故,讓已經年邁的鬼封身體更加不好了。鬼封正自傷心,沒想到還能聽到好消息,雖然隻是暫緩。
鬼封沒有認出劉離,正自奇怪。劉離接著道,“如果鬼大人想救令郎,我希望鬼大人可以借我生死簿查閱一下。”一旁身為六殿陰帥的風音道,“放肆,生死簿豈是你說看就能看的?大人,適才聽聞酆都出現了擅闖者,一定就是這個丫頭,請大人馬上下令將她擒住。”
鬼封剛想說話,劉離對也在一旁的鬼嵐道,“還請鬼嵐小姐幫我做個擔保。”
鬼嵐知道劉離的身份,劉離既然這麼說,鬼嵐也就不保留了。她走到鬼封旁邊,耳語道,“父親,這位是子家大小姐,昱兒也是知道的。您就讓她看看吧,也就隻有她能想出辦法救昱兒了。”
鬼封頓時明白了,難怪監督官楚江王那邊還沒有動靜來抓人。“如此,請隨我來。”
幾個人來到禁室門外,劉離道,“希望鬼大人能讓我一人進去。”鬼封想了想,“好吧,不過我會加派人手守在外麵。”劉離道聲多謝就進去了。
劉離翻看著生死簿,找到了不惑的名字。她剛看兩行就奇道,“這不惑的生辰居然和鬼昱同日?還是一隻妖怪!”原本劉離因為看到他的死劫而以為他是普通人,是因為正常情況下,沒有哪輛車能撞到妖怪,即使有也不容易撞死。一個妖怪想要達到被車撞死的效果,必然需要有人有意為之,不是被殺就是自殺。
劉離整篇看來,發現關於不惑的記載有些與眾不同,說不惑是一個沒有前世的新生靈,這在當下幾乎是不存在的現象。其他的記載就沒有什麼了,隻寫了不惑是個孤兒,最後被人所救,然後在今天自殺了,但是又沒死成成了植物人。劉離心裏一驚,想著這個不惑對鬼昱還真是情深意重。但是隻有這些的話,根本不能救鬼昱。劉離不免失望,“妖名劍,你怎麼看?”
妖名劍現身道,“生死簿不是被盜走過嗎,上麵不惑的信息全部是後來加上去的內容。”
“是誰加上去的?偷盜者?如果是後來加上,前提是生辰八字必須是真的,否則生死簿不會生效。你看,連不惑最新的狀態生死簿都及時更新了,這證明了不惑的信息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我這樣說的依據當然是天地早已沒有能力孕育新的生命,從一開始不惑的信息就是錯誤的,這說明整個信息都是錯的。所以我說啊,你們的生死簿太落後了,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在上麵亂塗亂畫,你們應該對生死簿進行改進。”
“我們要是有這個本事改進生死簿還會發生被盜事件嗎?這些年以來,天地確實不再孕有新的生命,但是沒有人可以證明它是絕對的。”
“信不信由你。”妖名劍說得很隨意,劉離當即信了,“那是誰要這樣做?到底誰是偷盜者我們都不知道。”
“是不惑。其實你們一開始就懷疑他了不是嗎?隻不過你因為看到他的死劫,以為他是普通人才打消了懷疑。那如果這是他碰巧在這之前,就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生死簿上呢。你想想,到底是誰把鬼昱救出酆都?這個人讓鬼昱連你都不願告訴?到底誰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