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芷從床上坐起,換上一身樣式簡潔的白色羅裙,淨麵之後坐在銅鏡前,伸手將自己的三千青絲攏在一起挽成發髻。接著從一個精致的紅木盒子裏取出一支素銀製成的玉蘭花簪斜插在發間,又從枕下取出一本書拿在手裏,走出門去。
她這一年中隻有今天不穿嵐門的服飾,在她母親忌日這一天。
慕容華已經在青竹居門口等著了,他今日也褪下長老服飾,換上一身樸素的勁裝。見到慕容芷走來,他心裏恍惚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亡妻款款走來,那根玉蘭花簪還是他用自己在嵐門拿到的第一筆銀子做的,親手雕刻上她最喜歡的玉蘭花,親手為她戴在發間,那時她一邊埋怨自己一邊問自己好不好看,慕容華覺得此生能得佳人一笑就足以了。可現在佳人已逝,芳魂不知在何處。
慕容芷自從母親在她五歲那年離去,就有了每日把發生的事情寫下來的習慣,等到母親忌日時裝訂成冊,在墳前燒給母親看,讓她能放心自己。
父女二人相見沒有多言,轉身一起往半山腰的墳塋走去。
祭奠亡母用了半天時間,過了午時二人就返回了住處。慕容芷準備回房換回嵐門服飾,補上今日早上缺席的劍術練習。剛走到院門前,就看到溫餘在她門前的石桌旁坐著,看到她回來便起身迎了上來。
“早晨沒有見到小芷,可是出什麼事了?”溫餘神情急切,自他在滅門慘案之後還未這般慌過神。
慕容芷見他如此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這半日未見竟讓溫餘慌亂至此,“今日是我母親忌日,這半日我與父親去祭奠母親了。”這時她才看到溫餘的唇已經幹燥起皮,內疚地問:“溫大哥是何時來的?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
知道慕容芷並未出事溫餘便放下了心,腦中的弦不再繃緊之後才覺出腹中饑餓,口中也是幹渴萬分,“今日練完劍就過來了,隻要你沒事就好。”說完就聽見“咕嚕”一聲,溫餘尷尬笑笑。慕容芷將溫餘領進房內,為他倒上茶水之後從另一個房間內端來幾碟糕點,“溫大哥先吃了這些,等會我們再去吃飯。”
溫餘本就饑餓,倒也不推辭,吃了些糕點充饑。慕容芷在一旁托腮看著他,眼中有清泉湧動,溫餘的心湖裏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活水,橫衝直撞的將他整顆心都帶著活泛了起來。這種感覺從未有過,讓他不忍離去。
在他們準備去吃飯時譚博出現在了門外,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憨厚笑容:“師傅讓我來找小芷師姐,他讓你帶著溫餘一起去青竹居,哥哥也在那裏。”溫餘與慕容芷略一點頭,跟在譚博身後前往青竹居。
到了門口譚博就自己跑回了房間,留下溫餘與慕容芷無奈對視。
慕容芷推門而入,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重光,心中奇怪到底是什麼事情驚動得了他。慕容華見他二人也已經來到,便開口道:“半個月之後昭華長公主和駙馬要進京獻寶,長公主以重金請你們大師兄重光一路護送,且讓我嵐門再派幾個人以防萬一。”
說罷看著溫餘道:“你有以前練武的底子,一個半月的時間心法想必也學的差不多了,隻是缺乏實踐。這次便跟著重光一起去吧,我讓小芷和譚海也一起去,你們路上有個照應。”溫餘大驚,沒想到慕容華是真的把自己當作親生兒子般關懷,嚴厲而不縱容。他抱拳道:“多謝師傅,此去我定會將嵐門劍術融會貫通,不辜負師傅厚愛!隻是譚海和譚博兄弟一直在一起行動,這次為何不讓譚博也一起去?”
慕容華還未說話,倒是譚海走過來對他說:“譚博的實力我清楚,這次若帶他去恐怕會拖累大家,我就讓他在嵐門好好練劍等我們回來。”溫餘了然。
事情都已說完,商議在三日後出發。慕容華在眾人散去之後留下了慕容芷,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小芷,溫餘的進步為父是知道的,此去你讓他多多曆練,若是能把他自己的心法與嵐門的心法融為一體那是最好的。路上若是有什麼意外,記得第一時間飛鴿傳書回來。記住,你們的安全是第一位的,為父不能再失去你了。”
慕容芷喉頭一哽,立即保證道:“父親放心,小芷會照顧好自己的。”慕容華揮揮手讓她離去,他的身體被罩在陰影裏,顯得無限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