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這邊正忙著整理戰爭的錄像資料,校長這才真正相信雪山上曾有妖怪,但是大家仍要把它當作一個電影故事。經過兩個多月的緊張工作,電影《滿校盡帶黃金甲》終於出爐了。而此時正值2008年7月下旬,距北京奧運會開幕也就是電影的首映式還有十幾天時間。全校人人春光滿麵,就連剛栽上幾年的鐵樹也開了花,路邊的鐵樹眨眼間拔高了一截,湖中央一夜之間開出一片燦若朝霞的荷花。湖水也是賣力地往上湧,時常有十幾斤重的大魚躍出水麵。有的用力過猛躍上湖岸,被人抱回去做成水煮魚,整個宿舍吃了好幾天,吃完之後竟然發現他們可以毫不費力地吐出一串串優美的倫敦英語。這一切讓每個建大人欣喜若狂,他們認為這些祥瑞之兆是上天賜予的,是對他們災難之後的撫慰。
八月八日,建大人和中國人民乃至世界人民都會銘記那一天。數十萬世界各地的遊人齊集建大月泉廣場,在原先劉俊牛高舉金槍的地方觀看《滿校盡帶黃金甲》的首映。所有人好像忘了奧運會的存在,談話隻圍繞電影進行。這次到來的有美國好萊塢的知名導演和製片、演員,以及世界各地的影視明星。建大一下子變得狹窄了許多,人們行走時總會互相碰撞甚至踩踏,但每個人都會友善地付之一笑然後各行其道。劉業貞站在雪山頂上高呼:世界人民大團結萬歲!天下大同萬歲!這時兩隻蝴蝶翩翩飛來,在他頭上環繞不去。業貞問,俊牛,是你嗎?你們也回來看電影嗎?蝴蝶無語,徑往廣場飛去。
業貞火了,押司火了,爺們火了,老八火了,這些在電影中被冠為領銜主演的人都成了紅極一時的明星。四個人不論走到哪裏都有人纏著拍照、簽名。每天至少要接受三十場專訪,學校給媒體限製每次采訪不許超過十分鍾。建大名氣更是一飛衝天,校長在這部電影中成了導演兼製片,更是受到好萊塢的稱道。那些老外都稱想不到建大有這麼高的電腦特效技術,一些高難度鏡頭處理得跟真的似的。劉業貞差點就當麵說廢話那本來就是真的,但考慮到那些老外不懂漢語,也怕妖精的事暴露才打住了。
這時候最失落的是老大。他作為當年建大軍團的後勤部長,卻在電影裏沒什麼戲份。因為錄像僅記錄了當時的戰鬥場麵以及業貞等人的行蹤,而在廚房忙活的張老大幾乎沒有鏡頭。隻有在拍一次押司視察食堂的時候才把老大拍上,還是個背影。雖然很不滿,老大還是在首映式上指著屏幕跟身邊的人說,這個是我,這個是我!這一招還真管用,好多沒資格采訪劉業貞等人的小媒體紛紛把話筒遞到老大麵前,老大也在全國各縣市的地方電視台小炫了一把,並成功為數家性病門診做代言,成為眾多中老年婦女追捧的偶像。
與別人的熱鬧紅火相比,原老五顯得特別平靜。他已考研成功,被西北的一家重點大學錄取,臨行前到宿舍跟眾人辭行。劉業貞等人卻說,老原,依我看你也別去受那個罪了。咱幾個掙到的錢夠吃幾輩子了,弟兄們在一塊兒混多好!
老原苦笑著說,這錢我拿不下,紮手。你們沒聞見上麵的血腥味嗎?別人把你們當成了影星,可你們也真的以為那是一部電影嗎?你們整天醉生夢死,用一萬多名弟兄的性命做資本,揚名立萬,你們對得起他們的在天之靈嗎?對得起化蝶飛去的劉俊牛和死不見屍的劉老二嗎?老原說罷伏案痛哭。眾人無語,互相顧盼。老原的話讓每個人心裏都翻江倒海,可那又能怎麼辦呢?妖精的事不能說,電影不是戲,拍電影卻是一場戲,大家要努力將這部戲拍好。
這時門開了,進來兩名警察,亮明身份之後將老原拷上就要帶走。押司慌忙攔住道:兩位,兩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邊說邊遞煙。兩人推開他說,別妨礙我們,不然連你一塊抓。
公安局裏,老原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老聶。兩人什麼也沒說,各自心照不宣。
校長辦公室裏,劉業貞氣憤地拍著桌子說,不是說好了大家相安無事嗎?你幹嘛還要害他倆?
是他倆自己害自己。校長悠然地吐著煙說,業貞,你我對全局了解最清楚,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們炸山之前,也就是所謂的地震之前,劉俊牛還有你,黃彪彪,金日回失蹤了,這事也不能用地震來解釋。況且公安局的人已將你們請來的一名道士正法,此案需要再找幾個同黨才好了結。要不然,這件事解釋不清,上麵來人調查,你我的計劃恐怕就要敗露,那個時候……
劉業貞無言。校長說的似乎更為合情合理。隻有犧牲兩個人才能保全大家,才能保全他的名譽和財產。由此可以看出劉業貞自私和貪婪的本性。所以在此提醒廣大讀者一定要注意,有些作者是極善於偽裝的,像劉業貞,在書中一再標榜自己如何高尚純潔,如何看重寫作,如何無視名利等等,那些都是他窮困潦倒時發的牢騷。不信你看,自打電影播出之後他哪裏還動過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