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4）
畫麵再是一轉，裘淩端坐在正堂的椅子上，堂下柳蓮溫順的垂首站著，牽著一個六歲左右的幼童。
裘淩眼神淩厲的看了柳蓮一眼，冷聲說道：“跪下！”
柳蓮驚疑的抬頭看著裘淩，有些不敢置信的疑聲問道：“什麼？”
裘淩臉色不變，聲音更大了一分，冷聲喝道：“我說，你給我跪下！”
堂下柳蓮及幼童嚇得身子同時一縮，柳蓮慌忙拉過幼童的手，將幼童抱在懷中，幼童臉側著，整個人嵌在了柳蓮的懷抱之中，抬頭，眼含疑惑的看著堂上正坐著的男子，顫抖著嘴唇，柔聲問道：“夫君？今天你這是怎麼了？嶺兒可還在這呢？！你這樣會嚇著他的！”
裘淩眼睛一眯，眼中更添了幾分怒火，喊道：“嶺兒會怕？他連你這麼蛇蠍心腸的母親都不怕，又怎麼會因為我朝他喊了兩聲，就怕了？”
聽到裘淩用“蛇蠍心腸”來形容自己，柳蓮知道裘淩一定知道了什麼，眼中一閃而過一份了然，隻見柳蓮抱著懷中的嶺兒雙腿一軟，用手用力捂著嶺兒的耳朵，拉著嶺兒一起癱坐在了地上。
眼神仿佛沒有焦距一般，直視著前方，喃喃自語道：“原來你都知道了！”
裘淩看了堂下癱倒在地上的柳蓮，眼中一閃而過一個不忍，可一想到芯兒和母親的死，全是因為這個女人時，又重新狠下心來，別轉過頭，冷哼了一聲。
倒在地上的柳蓮不顧懷中嶺兒的扭動，緊了緊手臂，將嶺兒捂得更是嚴實，仿佛根本沒聽見裘淩的冷哼聲一般，仍就喃喃的細聲說道：“是我！都是我幹的！我那天身體有些不舒服，就喊了胡郎中進府來給我瞧病，胡郎中給我診了脈，說我是因為生嶺兒之後沒有調養好，才使得體內淤血沒有排幹淨才會得的這個病，於是就給我開了一個藥方，這時候，母親剛好也來我的蓮馨苑串門來了，見胡郎中在我的房中，就問我怎麼了？那時候胡郎中還沒走，待胡郎中給我開好了方子，母親也就拉著胡郎中給她也瞧一瞧，說她最近肚子總有些不舒服，總不覺得餓，還總是脹的慌，並且總是失眠，還有總有些心悸心慌，胡郎中給母親瞧過了後，說她肚子隻是有些氣脹，並沒有多大的問題，就開了個方子，讓母親平日的飲食方麵也多注意些，很快就能調理好的，還特別交代了，給我們兩人的方子絕不能搞混了，如果我的藥誤給了母親用，母親的身體就會感覺更加氣脹。另外母親的心慌之症，胡郎中另外開了個方子給我。本來，我一開始也沒多想，等我去藥房拿藥的時候，我見藥方的夥計取了些朱砂出來，說是給母親治療心慌之症的，朱砂多食容易中毒，這我是知道的，我本來真的沒有想過要用它來害母親的。夫君，你要相信我。我沒想過要害母親的，真的。”
柳蓮陸陸續續地將事情的原委全部都說了出來，最後淚流不止，哀怨地看著堂上的裘淩，邊哭邊祈求著，希望能夠得到裘淩的原諒。
“可是你還是這麼做了，不是嗎？你先是害死了母親，接著又想方設法嫁禍給了芯兒，我竟然相信了你的一麵之詞，我一直以為你是柔弱的，善良的，而且母親一直最信任的就是你，因為芯兒的關係，她疼愛你要超過疼愛我，所以我從一開始就覺得母親的死絕不會與你有關！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最後查到的人，竟然是你。是我的錯，是我錯信了你，才會害了母親，害了芯兒。”裘淩恨聲說道。
“淩，我求你，我是因為太愛你了，太在乎你了，才會這麼做的。雖然你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我，可是自從我嫁給你的那天起，我這一輩子就隻認定你一個，還好上天垂簾我，隻是新婚初夜，我就懷上了嶺兒，你就看在嶺兒的份上，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可好？！”柳蓮痛哭道。
“原諒？！我最不能原諒的，是我自己！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以後還是這裘府的女主人，隻是我要跟著芯兒一起走了，我要去對她說聲抱歉。我得去祈求她的原諒。隻是她一直性烈的很，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我的道歉？！”裘淩喃喃自語道。看他的神情，很明顯此時他心裏想著的正是芯兒，嘴角微翹，眼神也柔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