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無雙劍俠
畢雲濤耍劍之初,先斬巨樹、枯藤、碎石,再斬山豬、野豺、虎豹,然後斬那春晨的飛絮,夏夜的水滴,仲秋的飄蓬,隆冬的寒雪,待得些許目標,都讓他喪失興趣兒,他便乘坐孤舟出海,扶桑切巨浪、身毒剁鯨魚、南極戳冰山,赤道刺晚霞。
忽然有一天,畢雲濤麵對天上地下的諸般挑戰,都生出了厭離心,於是,他在花間舉起一壺酒,邀請明月,對影成雙,再馴服一頭巨雕,背負一箱黃書,腰跨木劍,闖蕩江湖。白晝彈劍作歌,撫盡天下不平事,夜晚皓首窮經,瀏覽千古聖賢書。
積年之後,畢雲濤厭倦這種漂泊的生涯,遂在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的煙雨江南,停下了奔放不羈的腳步,由此,世間少了一位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光寒十九州的豪俠,多了一位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的漁夫。
畢雲濤撐竹排捕魚,偶爾渡人過那滔滔長江,向來隻收一枚銅板,多他不要,少也不行。有長者勸說:別做賠本的買賣,要為將來打算,娶妻生子,置辦田地,都需錢財。畢雲濤隻是笑著,說自己學雷鋒,得有始有終。
好心的長者搞不懂,這漁夫一身嫻熟技藝、遠大前程,為何沒事兒學那西子湖畔的古塔?
三月,草長鳶飛,煙雨朦朧,畢雲濤每見牛角書生、虯髯豪客,偕同清秀宛若工筆畫的侍女渡河,都會忍不住放聲高歌道:十裏平湖霜滿天,青絲寸寸愁華年,對月行單望相互,隻羨鴛鴦不羨仙!
六月,驕陽勝火,鑠石流金,畢雲濤每見烈日灼人,民間疾苦,便叫身高過丈,體重數噸的巨雕寵物“喳喳鳥”用翅膀扇起風暴,激蕩湖水,化為朦朧細雨,滋潤路人與莊稼。有時,喳喳鳥疲懶,畢雲濤也會親自出手,揮劍決浮雲,讓天邊掛起一道彩虹!
九月,北雁南飛,楓林漸染,畢雲濤獨立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百舸爭流,不覺仰天長嘯,壯懷激烈:我要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要這地,再也埋不了我的心,我要這眾生,都能明白我的意,我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臘月,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畢雲濤身披蓑笠,獨釣寒江,把肥魚大蟹,扔進紅泥小火爐烘烤,再滿飲一杯綠蟻新醅的酒水,用新拔的鵝毛,沾著活魚的鮮血,默寫《少婦白潔》一書。隨看隨燒,緬懷過往。
這漁夫神通廣大,風骨更勝世俗之人,日久天長,竟在江南闖出好一番名頭。
時值南宋,積弱的趙氏皇朝,已被遼國金國蒙古國輪番寵幸,穀道鬆散,不堪鞭撻,而困守臨安府,每日縱酒高歌,不修兵備,隻把和平的祈望,寄托於虛無的神佛,特別對於民間高人,趙氏皇朝從來另眼相看。
神雕大俠畢雲濤,武藝高強,殺伐絕勇,懲奸除惡,名揚八表,更難得是助人為樂,甘於寂寞,不求名利,隻為積攢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