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蒲磊堅持,孟氏內心也覺得對不住自己兒子,想了想,便從懷裏掏出幾個銅板,“拿去吧!磊兒也太客氣了,隨便給他們買點什麼就夠了。”
拿著手裏的銅板,真真是打發小兒都不夠啊,能買什麼?蒲磊一瞬間覺得牙疼,“娘,這還買不到一兩麥芽糖……”
孟氏臉上訕訕的,不由得訴起苦來:“磊兒,家裏真沒餘錢了。你的束脩你爹的束脩,這家裏的開銷人情往來,哪裏還來的多的……”
蒲磊也不想逼孟氏,可他跟著顧躍出門,總不能半錢銀子都不帶。雖然顧躍沒有明說,但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機會。
“娘,上次老師送來的銀子呢?”
蒲磊萬分不願意提到這個,因為這筆銀子是直接讓蒲一方決定壓蒲磊三年的原因。嗬……親爹又如何,看重自己又如何,跟自己的前途相比,自然是自己的更要緊。
孟氏臉上有些掛不住,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娘,磊兒也不要太多,二十兩,行不?”
此去山高水長,二十兩決然是不夠的,可蒲磊知道從孟氏的口袋裏掏銀子,那無異於虎口搶食,實在是難。
“磊兒,你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娘,您給了我這二十兩,這件事便算過去了,磊兒此後再不提,如何?”
孟氏皺眉,她還真想這樣,免得兒子和丈夫生了嫌隙。可是她此刻卻是拿不出二十兩。
隻小心謹慎的從懷裏掏出個錢袋,“就這麼多了……”
蒲磊拿過打開一看,裏麵頂多十兩,皺眉道:“娘,家中一直有餘錢,加上老師送的,如何隻剩得下這些,您這樣是真的不要磊兒這個兒子了嗎?”
“磊兒,不是為娘的不給你,隻是……”
“隻是什麼?”
孟氏看了看蒲磊,又看了看上房的方向,“你老師給你爹爹介紹了一個中人,說是保管高中……”
蒲磊覺得整個人被雷劈中了一記,“娘,爹……爹這是舞……”後麵那個弊字,蒲磊好歹是沒有說出口。
“磊兒,你放心,這次花了大價錢的。便是連你也配上去了,你爹定然能高中,到時候你就不是秀才兒子了,走出去可比現在有麵子。你爹考了這麼多年,學問上麵實在是不行了,若是今年還不能中,那……那真的不行了的……”
年過四十便不能參考,蒲一方造了假學籍,所以才能考到現在,但假學籍也到了今年便是最後一年了。這也是蒲一方如此瘋狂的原因,執念讓他深陷其中,變了模樣。
蒲磊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收了幾件衣裳,帶著這十兩銀子,離開了。無論孟氏說什麼,他都不想聽。以前為了爹的前途,大哥大姐受了多少委屈,如今為了前途,竟然淪落至此。
蒲磊長歎一口氣,背上包袱,揮散腦海裏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跟遠處的鄔橋告了別,便跟著顧躍的馬車,起起伏伏的踏上了那不知前方是何處的路。
隻是他半路口渴從鄔橋給他準備的包袱裏拿幹糧吃,才發現裏麵包著一個銀錠子,一張紙上寫著:此去路遠,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