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一零零二年,秋日寒露,清早。
當喬司琴被兩名侍從趾高氣揚的請到中庭院時,前來迎接她的丫鬟不懷好意的說:你今天在劫難逃,恐怕是不能活著出來了。
對此,喬司琴牽強的扯起嘴角,笑容苦澀。
這類話她聽得太多了,從那個女人昏迷著被抱回來那天起。所到之處,皆是“莊主說了,要把葉堂主關去刑殿接受懲罰,還說要把她的心給挖出來給胡小姐治病呢。”的傳言。
每天,喬司琴的確被請去中庭院好幾次,可出來時依然毫發無損。
傳言的聲音漸漸淡化了一些。今早例行被叫去問話,除了身邊多了兩個侍從也沒太大差別,到了中庭院,竟還有莊子裏的大丫鬟守在外麵來迎接她,一度讓附近忙活兒的仆人們露出不解和驚詫的表情。
當然,喬司琴表麵看起來沒有受到影響,可是今天,她卻覺得豎立在眼前的寢殿大門像是洪荒猛獸,一旦進入,萬劫不複。
身上傳來陣陣冷意,連心都快要凍結。
這次恐怕真的不能善了呢……雕花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喬司琴抬頭間便看到屋內的一切。
男人慵懶的臥在高位,一襲玄色衣袍彷如與室內的色彩融合,不突兀卻無法讓人忽視,他微微低垂著頭,淩厲深邃的眉眼在聽到腳步聲後瞬間抬起,如一把出鞘的利劍,勢不可擋。
骨節分明的手斷斷續續地敲擊,聲音並不響亮,卻像一把錘子重重落在心頭,無形給人產生一種沉悶喘不過氣來的壓力,男人就是這樣,想讓誰不好過,首先會從精神上打擊對方。喬司琴屏住呼吸,纖長的睫毛顫抖著垂下,遮住眸底那一閃而逝的眷念和疲倦。
身子緩緩跪下,膝蓋觸碰到地板的瞬間,不由打了個寒顫。
男人沉著眼看著,沒有多大的表情,可一直陪伴在側的喬司琴,硬是從他臉上看出無盡的憤怒和殺意,除此之外,她同樣感覺到男人看到自己那一刻微微皺起眉頭,充滿了排斥。房間內青煙繚繞,香氣四溢。
這是凝神香,在病患附近點燃此香,有助於緩和病情和安心定神。
常聞此香,更能達到洗滌心境的作用,並不是病患專用。
胡小姐最愛的燃香,莊子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直到香燃盡,內閣中走出一名大夫在男人耳邊交代了幾句。
男人緊繃的臉當即如春風拂麵,堅硬的輪廓跟著柔和少許,眼中是勢在必得的狂熱和驚喜,然而當視線落在房中跪著的人身上時,渾身上下又充斥著一股暴虐和厭惡的情緒。
喬司琴為之側目,整個人仿佛被雷劈中。
她沒有想到,男人竟然討厭她至此!“開始吧。”三個字是喬司琴最後聽到男人說過的話語。她原本以為男人或多或少還殘留一絲情誼,然而,那名蒙著麵的大夫向她走來,從袖子中抽出一把寒光爍爍的匕首,她知道,死神真的來了。
大夫說:“沒辦法,要救胡小姐,隻能換心,若不是你意圖傷害她,將她丟在危險的軍營裏,她也不至於為護貞潔弄得生命垂危,也罷,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不能怪我們心狠。”揚手,刺入,鮮血,白色,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