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的12月30號是2005年的最後一天。大清早起床後的第一句話。
阿盟說,忒他媽臭p的一句話。
不過,傳說中,“最後”這個詞往往蘊涵有非同尋常的意思,因此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今天的數學課是本學期最後的一堂課,普係同慶。
就在數學課最後一節的最後十分鍾的時候,窗外不遠處突然圍聚著一群人,神情興奮,口沫四濺,似乎在議論什麼事。
喧囂聲傳進教室,一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高手很快洞察出其中梗概。
幾分鍾前,一個研三的學姐從主樓十八層上跳了下來。
消息像瘟疫一樣在我們中間四散傳開,所向披靡勢如破竹。教室裏頓時宛如一滴水落進滾開的油鍋中,劇烈沸騰。
聲音失去了控製,授課老師隻能呆站在講台上,絕望的看著異常激動的我們歎氣。
課並沒有因為我們迫切要親臨事故現場的欲望而提前結束,因為輔導員適時的出現了。
輔導員一改往日的春光滿麵,神色凝重走進教室,整個人看起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教室裏的聲音識相的壓低下來,每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輔導員,等待更詳盡的消息。
輔導員目光犀利的掃視一下教室,剛降低的音量頓時又減到了隻聽見眨眼睛的聲音。輔導員含威不露的看著我們老半天,讓我們都禁不住覺得背溝裏冷颼颼的。煎熬一陣後,終於看見他的喉結上下運動了一下,我們這才如釋負重的舒口氣。
輔導員麵無表情的說,告訴同學們一個很不幸的消息,就在剛才,一個研三的女生因為某些原因跳樓了,當場死亡。這是一個很沉痛的慘劇,每個人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然而還是發生了。在今天的社會裏,大學生自殺已經數見不鮮,我們學校每年都有某些學生因為種種原因而自殺。
對於這樣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什麼。作為自殺者本人,這種行為無疑是自私的,隻為求得自己一人的解脫,但他/她是否體驗到那些關心愛護他/她的親人朋友所要麵對和承受的痛苦。死也許是最容易解脫痛苦的方法,但它同樣也是一種對生活低頭對現實逃避對人生認輸的懦弱表現,是懦夫的行為!是失敗者的行為!顯然輔導員有些激動,每個字說得那麼鏗鏘有力,大有當年聞一多拍案演講的氣勢。稍作停頓後,恢複了平淡的神色繼續說,今天發生的事就在我們身邊,也許有些同學是第一次麵對,有些不知所措。其實,在你們剛進校時,我就多次請了本校心理學教授跟你們講座,目的就是要你們知道如何應對壓力與煩惱。大學生需要承受的壓力固然多,但因此而選擇死絕對不是智者的行為。說這些主要是希望你們莫把生命看得太輕。人的一生,挫折痛苦何其多,能夠堅挺過來就是生活的強者,就是未來的勝利者成功者。總之,我希望你們能把握好自己的大好青春,珍重生命。
輔導員一席話讓教室裏的空氣凝固成一體,每個人的姿勢和表情似乎成了一件雕塑藝術品。
下課後,被路上的人擁擠著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事故現場。
人太多,視覺較好的位置早已是人擠人,所以隻能站在外圍引頸探望。
在圍觀人群的中間,有一塊被黃色帶子圍住的空地,空地中間冷清清的躺著一具嬌小的軀體,用紅布掩蓋著,看起來凹凸有致。在這樣肅殺的氣氛下,每個人應該保持嚴肅與悲傷,但我心裏仍不免猜測死者極有可能是個美女。
花樣年華的生命,頃刻間香消玉殞,令人扼腕歎息。尤其是我們學計算機的更要悲天憫人的號幾聲。人家都讀到研三了,還因為找工作難而輕生(流言中聽到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至少也是一條因素吧。),而我們還屁顛屁顛的準備考了研後再找個跨國公司謀個職位再娶個老婆過神仙日子,現在一切因為學姐那麼一跳而變得不現實。
站在我旁邊的一特青春的哥們似乎很亢奮,以至於臉上的痘子膨脹得似要爆破。他一直在不停跟我們這些不明情況的人講解剛才發生的一切。
他說,我操,我剛才差一點被砸成肉餅。你們是不知道,當時我正在下麵走,忽然一抬頭,看見十八層窗口上飄出一件東西來,當時我沒戴眼睛,我看著那影子,以為是誰的衣服掉下來,可我又一想,衣服怎麼可能落得那麼快,正在困惑是,那衣服就砰的一聲砸在地板上,我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我操!這那是衣服啊,分明是個人,而且還是個女生,身材還可以,不過姿色一般,再加上那麼一摔,完全是麵目全非。那廝說到這裏居然還哀歎一聲,看來良知還未泯滅殆盡。他接著說,第一次碰到這晦氣事,差點還冤死這裏,不過當時我倒是挺平靜,二話沒說就過去看她有氣沒有,隻可惜當場就永垂不朽了。
說完後,他作出名人等待記者追問的架勢候著我們發問,然而沒有人去滿足他的虛榮。於是他仍窮追不舍的說,十八層樓,我他媽的這輩子是沒這個勇氣跳了。唉,活得好好的幹嘛要去死呢,好死不如賴活著,我算是到了一無是處的地步也不會幹這種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