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雨水像冷箭一樣疾馳而下。
漆黑夜色中,遠處一座山島在朦朧煙雨掩映下,如霧如影,讓人分不清是真實存在,還是迷夢幻境。
“嗬嗬……”
寂靜隻能聽見唰唰雨聲的山島上,發絲淩亂的赤膊男人,低著頭,輕扯嘴角,露出一絲被血染紅的牙齒,發出一道近乎呢喃的笑聲。
“哈,哈哈哈……”
突然,男人猛地抬頭,血紅雙眼睨視腳下血肉橫飛的屍體,層層疊疊躺在被雨水衝刷成血河的血水裏,呢喃笑聲忽然變成仰天狂笑。
傾斜雨針射進男人血紅雙眸裏,他眯眼,眼角流下一行不知是雨,還是淚的水痕,從顴骨流到腮邊。
黑暗中,勁風狂嘯,疾雨斜刺的靜謐夜色中,男人如一縷孤魂,淒涼站在屍橫遍野中狂笑不止,陰森笑聲如一把冰冷匕首,插進人心,剜肉刺骨的疼。
“呃……”
壓抑痛苦的悶哼從胸腔傳出,殷厲邪忽的睜眼,一片漆黑,他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
又是這個夢。
深處漆黑環境中的殷厲邪,睜眼看頭頂刻有京浦鐵道字樣的銀色鐵架,平躺調和呼吸。
半年沒做這個夢了,他還以為夢裏那個滿身煞氣,孤獨淒涼的自己不會在出現。
沒想到此次下山,噩夢再次光臨。
真不知道他一個從沒出過鶴巒山的人,怎麼總會做這個跟他生活完全不搭邊的夢,而且一做就是三年。
他曾經問肖穀峰那個老頭子,是不是人販子,將他從大家族裏拐賣來的,肖老頭就吹胡子瞪眼,對他一頓狂轟濫炸的咆哮。
嗬!
殷厲邪撇嘴,他被虐待多年都沒咆哮過,那個沒事就讓他泡藥壇子的肖醫癡竟然還有臉咆哮?
哼!是非顛倒,蠻橫不講理的臭老頭。
殷厲邪躺在火車座椅與地麵的低矮空間裏,回想早上離開鶴巒山,肖穀峰眼裏的複雜神情,心裏些微有些不舍……
那個做飯都能把廚房點著的肖老頭,終於放他下山了,雖然是為了保護他的老友,但好歹能見識一下外麵的世界了。
不用整日麵對猴子、豹子、野狼、山羊等帶毛的動物,終於能看看外麵的美女了。
……
“爺爺,你放心,我坐的是軟臥車廂,跟飛機差不多,沒事的。”殷厲邪頭頂傳來女人輕柔的說話聲。
這個聲音靈動清脆如山間泉水的女人,竟然還在講電話?
殷厲邪驚訝,從他偷偷鑽進車廂座位底下,上麵女人的電話就一通接著一通響,他都睡一覺醒了,她竟然還沒完?
“爺爺,好,放心,我馬上就下車了,好,院裏見。”
電話掛斷後,女人沒有說過話,不時有紙張翻動的聲音傳進殷厲邪耳裏。
她在看書。
殷厲邪聽著耳邊被放大的細小聲音斷定……
“呼……”
突然,紙張翻動的細小聲音中,竟然摻進了鼾聲……
殷厲邪蹙眉詫異,這不是女人發出的聲音,是動物的鼾聲!
他幾乎能跟雷達信號相媲美的雙耳聳動,轉頭看放在他身旁的紅呢絨手提袋,眼裏閃過一絲沒趣。
剛想著不用見山裏那些活物,這手提袋裏又裝一隻。
唉!看來他跟動物的緣分是扯不斷了。
殷厲邪暗歎,壞心眼的伸手捅了捅手提袋。
他都醒了,這個呼呼大睡的小東西,也該醒醒了。
“嗯嗯……”哼聲從手提袋裏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