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蕭姍姍趾高氣昂指著哀音的鼻子說她越來越沒有規矩,越來越沒教養的時候,哀音在閻家呆了正好一個春夏秋冬,而蕭姍姍在此處不過閑逛了片刻,卻不知為何要用“越來越”這個字法說她,好似二人曾是熟識。哀音不怎麼搭理蕭姍姍,因為她的主子是閻君,而非這個玲瓏剔透野蠻任性的蕭家小姐。
閻君說哀音這些日子幹活打不起精神,活像個木偶娃娃,有人拉線便動一動,沒人拉就癱軟著死屍一般。哀音的心裏其實下了千萬次決心想向他訴說最近夢中都會出現一個販賣小孩的男人醜惡的嘴臉和馬兒驚嚇的嘶吼聲。若他不是時時刻刻都尾隨著蕭姍姍,不給哀音任何與他獨處的機會,她必會傾訴這些苦衷。
閻君是哀音的主子,主子深愛著這個叫做蕭姍姍的女子,因而主子跟著蕭姍姍,哀音跟著主子,這莫非不是理所當然?倘若是理所當然,那麼蕭姍姍的話哀音自然可以當成廢話,左耳進右耳出便好。
哀音揮了揮手中打掃的抹布,不情不願地低聲道:“主子,我必須時刻跟著你。”
“你先下去,我有事會叫你。”閻君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哀音知曉不能再得寸進尺,尤其是在他心上人眼前,隻好捏著嗓子陰陽怪氣道了句:“奴婢先退下了。”還不忘拿餘光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這個花枝招展的嬌小姐,一不小心與她對視上,哀音撒腿就跑,耳邊傳來女子嬌滴滴的嗓子埋怨道:“君,你家下人都這麼沒規沒距的嗎?竟敢拿那樣的眼神看本小姐!”爾後是閻君討好的語氣為我說情。哀音兒時聽隔壁村的人說,墜落情網的女子可怕又愚蠢,這句話放在男子身上莫非也能應驗?
這個季節的桃花開得正好,遠處望著一片灼灼其華,哀音甚是喜愛,此時主子身邊既然沒活幹,便幹脆趁機伸個腰偷個懶罷了。空隙之間不得不感歎唏噓幾句:暖陽真真是催眠的好東西,以後閻君若還嚷嚷著睡不著,便帶他來吸收吸收這天地的正氣,包他不止睡得好外加強身健體。
在這一團正氣中,哀音很快進入夢鄉,夢中是一張男子的嘴臉,右手握著沾滿血絲的長鞭,左手像拎著一隻幹巴巴的小雞一樣拎著女子的脖子吼:“若是你再不設法魅惑個有錢的主將你買走,哥兒幾個今晚便是先奸後殺了你,也不會有人知曉!”
女子睜大了眼睛不敢作聲,怕是被男子的話生生嚇住了,許久才道:“若是你們取了我的性命,那買我花的銀兩便真真賺不回來了。”
男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將女子狠狠甩在地上,朝著邊上另一男子道:“真他媽晦氣,花了這麼多銀兩買這麼一個窩囊廢,誰他媽買的?”這話才吼出嗓子,便從旁邊屁顛屁顛跑來一獐頭鼠目的男子,諂媚笑道:“老大莫生氣,這丫頭是我帶來的,沒花銀兩,那老鴇也不是識不出高檔貨和便宜貨,她說這丫頭脾氣倔又不聽話,留著沒啥價值,倒不如送給咱們當做人情。”
聽了這話,方才還怒氣衝衝的人販頭子臉色立馬轉晴,拍著男子的頭道:“不錯,幹得不錯,這丫頭既是你帶來的,便交由你處理,幹得好了爺有賞!”
“謝謝老大,謝謝老大。”男子哈腰點頭目送著人販頭子離去,轉身對著女子又是另一張嘴臉,恐嚇道:“太陽下山之前若是你還不能將自己賣出去,休怪我將你活埋!”說罷,也甩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