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這般傷風敗俗!”率先責罵她們的人是個書生。
言沐晚原本想拉著善憶走了便是,不想與路人多作解釋,但那書生有些麵熟,言沐晚不禁抬眼去打量於他。
哦,是上香之時,那個被指與小顧丹有私情的書生。
言沐晚這一停留,人越聚越多。
“這麻子怎生這般醜陋?”
“醜人多作怪唄!”
“照我看,時下男風屢禁不止,對好男風者應該浸豬籠才是。”
“對,浸豬籠!”
“浸豬籠!”
“浸豬籠!”
……
言沐晚撇撇嘴,說實話,她一點都不反對男風。她幼時聽阿爹說起過一個叔叔,說他極中意一人,對那人窮追不舍,那人對她那個叔叔也是中意的緊,可最終兩人還是沒走到一起。
她當時問阿爹,阿叔為何與那人沒走到一起。
阿爹歎了口氣,與她道:“你阿叔愛的那人是個男子。”
言沐晚當時雖年幼,但還是有些觸動。時至今日,她也覺得阿叔沒有和那人在一起著實可惜。
耳邊的“浸豬籠”依舊在高聲呐喊,言沐晚若不是顧及到此地是皇城,她指不定會教訓這些冥頑不靈,死守教條之人一番。
善憶拉了拉言沐晚的衣袖,示意她離去,言沐晚點了點頭,正欲掏出煙霧彈時,書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他與眾人道:“浸豬籠乃是惡俗,行不得。”
眾人的目光登時集聚在書生身上。有一人不解,詢問於他,“你這書生,到底是什麼意思?傷風敗俗是你說的,怎的又不讓浸豬籠?”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倫理常事,皆因循法製,不可私自用刑。”
書生的聲音朗朗,正氣凜然。
言沐晚覺得書生有些意思,又多瞅了一眼那書生。
當今天下風俗成行,先俗再是法。書生倒是敢說。
眾人一聽自是不爽,與他爭辯起來。
言沐晚拉著善憶適時溜走。
待將善憶送回善府後,言沐晚又返了回來,去尋那書生。
隻是可惜,那書生已沒了蹤影。她記得那書生借住在神子廟,正欲前去神子廟時,她腳下被人抓了住。
抓她腳的人麵部皆是淤青,嘴角還流著血。
這不正是剛剛那書生嗎?隻不過一小會兒,他怎的成了這副模樣。
“你,麻子……”
書生認出了言沐晚。
言沐晚挑了挑眉,與他道:“看你傷的不清,你若是甘願當我的跟班,我便帶你回去,救你一命。”
書生有些不屑,他豈會當傷風敗俗之人的跟班?
言沐晚見書生是這個態度,抬腳便要走。
書生見狀,又急忙拉住她,喃喃道:“無所作為,死矣,悲乎哀哉。”
言沐晚聽此便手一提,將這書生扛在了肩上。
言沐晚頂著麻子臉,闖進了苗老大的屋中,將書生一把扔到床上。
苗老大本是在看賬本,被言沐晚突然闖進來,不禁大驚,二話不說便舉起他新得的巨斧,作勢要與麻子臉拚命。
“治好他,他可是我的跟班。”
言沐晚倒是不客氣地直接交待。
苗老大聽著突然闖進來的人的聲音有些耳熟,不禁蹙起眉頭,“你是何人?”
“苗老大,怎的連恩人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言沐晚雙手環胸,一跳蹲在了桌子上。
苗老大忽地想起了什麼,急忙放下斧子,笑著言沐晚道:“恩人,您這是從哪撿來的跟班?”
撿?
書生冷“哼”了一聲。
“這被揍得不成人樣的小乞丐還有脾氣?
”說這句話的人是染三好,他摸著山羊胡子走了進來。
因為日近年關,他身為賬房先生,便搬到了管家苗老大的隔壁,以方便核對賬本。
小乞丐?
書生氣得真想站起來與他們爭辯一番,可他被言沐晚背著一路回來,他喊疼,言沐晚嫌他煩,給他喂了一粒不知名的藥丸,害得他到現在都不能開口說話。
書生為了表示抗議,別了頭過去。
“恩人,爺這幾日在找您呢,您這是去了何處?”
找她?
那就是夫君大抵是令人放了花盆在百沁園的那包廂窗台上了。
這幾日夫君到哪都會帶著她,她分身乏力,今日才出了趟府。
果真,沒有跟班,還真是麻煩。
“明日吧,明日午時,我在老地方等他。”
言沐晚留下這句話便跳下了桌子,鑽窗離去。
她還得去莫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