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您在皇城裏大戶人家間的輩分算是最高的了,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顧老太太眉頭皺得更深了,示意自己的孫女顧三小姐上前扶起她。
袁夫人卻未起來,而是磕了一響頭,“我知道之前袁六與顧三小姐之間有些誤會,您對我,對袁府定會不滿。我向您賠不是。”
“起來吧,案子都審清了,你就莫放在心上了。”
“是。”袁夫人緩緩起來,卻見身旁立著的顧三小姐,一個雙環發髻,兩邊分插著金累絲嵌紅寶石海棠花步搖。小巧玲瓏的耳朵上掛著銀蝴蝶耳墜。而身上是一襲淡粉綢緞混金絲長裙,腰間掛以一枚鑲金玉石,一串瑪瑙珠。
顧三小姐這一套頭麵,她家阿六隻怕出嫁時都未能攢到。
袁夫人思及此,淚水更是止不住。
“顧老太太,不瞞您說,我家老爺平日對嫡子嫡女不聞不問就罷了,在繼承家業一事上,竟然還一心向著那……”袁夫人話剛說一半,大哭了起來,嚶嚶唔唔地就是不接著說。
“咚”一聲,顧老太太錘了下拐杖,冷聲道:“袁夫人,你若是想哭,便哭個夠,恕老身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袁夫人這才注意到自己失態,急忙接著哽咽著說:“我家老爺想讓庶子袁蒙致繼承家業。原本庶子入六部是要通過甄選的,可我家老爺竟違背規矩,讓袁蒙致跟隨他入吏部當差……”
袁夫人當得知此事之時,與袁尚書大鬧了一番,結果袁尚書幹脆宿在了吏部,也不肯回來。她求著族裏出麵,可族裏卻是向著袁尚書。
她心中十分委屈,難不成偌大的家業就要落在庶子袁蒙致手中了嗎?
顧老太太算是明白了怎麼一回事,不滿道:“袁夫人,此事上,你大可尋你族裏解決,何必要托我一個外人出麵?”
“族裏,畢竟都是姓袁,豈會理我一個婦道人家?”袁夫人說著又跪了下來,“顧老太太,我真的是別無辦法了。”
“那你想讓老身如何幫你?”顧老太太反問一聲。
袁夫人搖了搖頭,她就是不知該怎麼做,才求助於顧老太太的。
“你這算是家務事,也算是朝廷之事,若鬧大起來,你家老爺隨時會丟官,你可想清楚了?”
“這……”
袁夫人顯然不知後果會這般大。
可她壓根沒想過要讓自家老爺丟官。
一時間,她淚如雨下。
“你且想清楚了再來尋我。”顧老太太說罷,示意顧三小姐一同離去。
“顧……”袁夫人想攔下顧老太太,卻不知該說什麼,隻好眼睜睜望著顧老太太離去。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袁夫人去靖安王府求見顧老太太一事被傳了開來。
皇城的焦點不在顧老太太和新定下來的準王妃是何關係之上,而都在袁夫人身上。
有好事者買通了袁府下人,打聽了些消息出來,坊間登時都是袁尚書假公濟私讓庶子進吏部當差之事。
袁尚書在吏部聽人議論,仔細一問之後,竟發現是自己的夫人在背後亂嚼舌根,一氣之下扔了一封休書於袁夫人頭上。
袁夫人哭天搶地,自然不肯罷休,當眾去了顧府跪在門口,求顧老太太幫忙。
顧老太太以病回絕了於她。
袁夫人一個萬念俱灰,便起了上吊自盡想嚇唬袁尚書。
結果……
袁阿六發現之時,袁夫人的屍體已是涼透。
她的心如刀割一般,阿爹為何要這般狠心!
阿娘滿心裝著的可都是他!
袁尚書家中一事在朝堂上被白瑾軒做了文章,陛下大怒,直接革了官職。
袁尚書癱坐在靈堂之前,對著冰涼的屍體怒喝道:“愚婦,死不足惜!”
言沐晚蹲在樹上看著頹廢的袁尚書,她有些歉意,那日她見袁夫人白綾動了手腳,想想不過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她覺得委實無聊了些,便沒怎麼在意回了靖安王府。
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會伺機對袁夫人下手……
若是她多看一眼,這場悲劇隻怕就不會上演了。
說來也奇怪,他們在牢中之時,她都未心生憐憫,可這事一出,她真心覺得愧疚。
罷了,看袁家日後如何吧,她會搭一把手的。
陛下讓花情念去監督修渠一事終於下了明旨傳達到了工部,顧尚書自是欣喜,特地一早便在門口相迎花情念。
阿金與水火土木四位聽到爺要與他們共事,也是興奮地站在顧尚書身後,探頭探腦地等候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