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修)(1 / 2)

夏日的天氣就如孩子的臉一樣說變就變。剛才淋漓的大雨將世間的汙垢衝刷一新,樹葉上殘留的雨滴在掉與不掉之時,經由陽光的撫慰折射著五彩斑斕的光彩,洗滌一新的樹葉在這抹鮮亮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可愛。

這是大周王朝崇德五年一個平常的下午,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好!

在這紅牆黃瓦的大院一角,一個灰白蕭條的小院此時正冒著黑煙,零星的小火星在殘垣斷壁的遮擋下一閃一閃走向破滅。經過一場大火和大雨的摧毀,這裏原有的影子已經蕩然無存,隻餘房外一顆弱小的槐樹記錄著這場天災人禍之前的故事……

在所有人躲避這厄運不斷的小院時,一個手抱明黃色繈褓的黑衣男子攙扶著一個身穿褻衣的柔弱女子走了進來。小聲的哭泣打破了這裏的寂靜,溫暖的陽光在此刻顯得那麼單薄,無法驅散此刻兩人心中的悲痛。女子掙脫了男子攙扶的右手,重重地跪在這滿地泥濘之上,淺黃的汙跡和著殘敗的落花把白色的褲腳染上了悲戚的色彩,顯得那麼自然而悲涼。深深地匍匐下去,支撐肩膀的雙手此刻卻使勁抓著泡軟的泥土,指尖的汙泥上混合的血跡仿佛要將她的恨意無限擴大,罪惡的種子就在這樣鮮亮的色彩中隨著滴落的淚珠種進她心中。

規規矩矩行了三叩九跪,送走了心中永遠美豔高貴的主子,女子收拾好紛亂的心情平靜站了起來,再次抬起頭來時,掛著淚珠的眼角也尋不了大悲後痛苦的影子,剩下的隻有幽深的黑色,那仿佛黑洞般的雙眸將一切的情緒吸收隱藏。接過男子手中的繈褓,看著露出的孩子臉上沒睜開的眼、帶著血跡的鼻尖、粉粉的臉頰,不由得將雙手再緊緊,怕這最後的寶貝不翼而飛。深深地凝視後她依然轉身消失在落日餘暉的盡頭……

一晃十年過去了,俗世的奸相當道貪官橫行渾濁不清在這片崇山峻嶺中蕩然無存,山巔的薄霧就像一個天然屏障將世間一切紛紛擾擾阻隔其外,入耳的永遠是山間泉水的叮咚做響和鳥兒的開心鳴唱;入目的永遠是青山綠水為畫和奇花異草為圖。

一身明黃的小姑娘此時正在茅廬外安靜看書,孩童的雙髻還未改變少女的青澀,但脫俗的容顏已然慢慢展現;旁邊坐著一身雪白紗衣的婦人,一頭厚重的青絲被一根白玉蓮花簪穩穩固定,淡漠的表情與手下密密的針腳卻顯得如此和諧;原處一寸見方的青石上有三根青香正在燃燒,瀠繞的輕煙隨著若有若無的山風飄散到遠方,不知在祭奠著遠方的誰……

“若離姑姑,尹叔叔為什麼還沒到呢?以前每年他都很準時的。”黃衣少女將手中的書歪到一邊嘟著嘴問著。

“真是越大越不安生了。許是你尹叔叔被什麼事絆著了,一時半會兒來不了。你呀!還是規規矩矩地把書背了,免得一會兒虛靈大師回來打你板子。”婦人輕叱著小姑娘可手中的活計仍在繼續,冰冷的語氣將滿心的關愛隱藏,平直的語調掩不住真心的溫暖。

“知道了!可師父和師兄下山已然三日,說不定回來時一高興就免了考試呢?”少女吐吐舌頭調皮地說道。

“如丫頭,莫不是以為為師老了,好糊弄不成?”一聲低沉的話語沒預兆般響在耳邊,少女聞聲奔到柴門處,就見一童顏鶴發的老者飄然而至,毫不猶豫撲到老者懷中,趕緊蹭蹭師父溫暖的胸膛,嘰嘰喳喳訴說著這幾天的相思之苦,以求掙點表現分彌補剛才自己的失言。老者身後一背背大刀的少年,眼帶笑意地看著師妹的欲蓋彌彰,嘴角微彎帶著一絲寵溺的微笑。他一身藍色長衫將他清瘦的身軀包裹起來,雖看似單薄,可渾身散發的氣場卻越發給人安全感。

“如兒,虛靈大師趕路幸苦了,你就別撒嬌了,還不進去給他老人家泡茶去。”若離將手中縫補的衣服放置一旁,輕輕起身走到少年身旁,默默接過少年身上的包袱轉身便向茅廬走去。如兒聞言離開了師父懷抱,蹦蹦跳跳地泡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