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南部,科夫港
寧靜的夜晚一如既往,臨海的偏遠地區沒有城市中心的喧鬧氣氛,出海的人在一天的忙碌之後沉沉睡下,由於斷電的緣故整個港口一片漆黑。
夏天就快過去了,早來的秋風抓起片片浪花衝刷著沿海的高地,包裹著月光碎片的水珠在礁石上連成一條條銀鏈。
月淨如水。
男孩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借著月色調試手表。月光照在男孩白皙瘦削的臉頰,在大理石地麵上拉出一道黑影。
科夫港運營大街42號,近海的一棟二層別墅,二樓的房間如禮堂一般寬敞,中央的辦公桌和周圍石灰牆上懸掛的壁畫是僅存的物品,落地窗的兩側甚至沒有窗簾,外表華麗雄偉的別墅內部卻如此簡陋,而這座別墅的主人正是落地窗前麵色凝重的男孩。
男孩隻有十幾歲的樣子,卻流露這一種久經風霜般充滿厭倦的神情。
作為港口的最後一棟建築,人們都忽略了這棟住宅的存在,也因為這棟房子的主人幾乎足不出戶,時間一久人們都以為這是一座空房子。
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男孩才能在這裏完成他的交易。
這個夜晚,男孩徹夜難眠,他等了好久的貨物終於送來了。男孩心理略有一絲欣喜,可是更多的是焦慮。
落地窗外,海岸邊打下了一排歪歪斜斜的木樁。粗繩鎖著幾條細長的漁船,船在翻騰的水波中起伏,金屬外殼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宛轉悠揚。
可是男孩並不想欣賞這平靜的夜晚和悠揚的潮聲。
他要等的東西終於出現了。
一輛廂式貨車緩緩駛入港口小鎮,在扭曲的街道上穿過,車頭上的燈光遠比月光更加耀眼,男孩緊緊盯著貨車繞過散亂的住宅區最後停在別墅的不遠處。
睡熟的人們並沒有在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訪客,正如他們從未注意這個男孩居住的豪宅。
男孩轉身疾步走向樓梯,一樓的大門沒有上鎖,貨車中的運輸員的效率頗高,不到五分鍾的時間,沉重的皮鞋聲充滿了整個空曠的房間。
“您好”,走在最前麵的運輸員大叔抬起頭,轉了轉頭上的鴨舌帽,打量著樓上的男孩,“Rodwitch先生?”
雖然對這個男孩是否就是這裏的主人充滿了質疑,但是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員工,還是尊敬地叫了句先生,他從胸前的口袋裏拿出文件瞟了一眼,“我們是FutureChannel運輸公司,請問是您定的貨物嗎?”
男孩看了看正在向房間裏搬入一個個木箱的運輸員,點點頭表示肯定。
“東西就放在這裏。”男孩沒有說多餘的叮囑就轉身向屋內走去。
“那麼”,運輸人員把文件舉在頭頂,“請您在文件上簽字。”運輸人員對著男孩的背影大聲說。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神情立刻嚴肅起來,輕輕按下接通鍵。
“晚上好,先生們。”清晰悅耳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這次運輸任務比較特殊,簽字之前我和客戶有些話要說。”
這句話說完,電話就已經掛斷了,老板就是這樣,他的計劃不需要別人來確認或者同意,他的話就是命令。
從公司到這個偏僻的港口大概需要兩個小時,既然老板這樣說,那麼他應該已經快要到了。運輸人員這樣想。
“好了,你們的任務完成”,突然原本在電話裏的聲音在大家身後響起。
大家一驚,但是很快他們就明白了情況,全體轉身鞠躬。
即使是公司的員工,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公司的最高層負責人,他們的任務總是通過傳信或者是電話的方式通告,並且無條件執行。
老板究竟是怎樣的人?一個老練的獨裁者?一個年輕有為的創業家?
可是當大家抬起頭想要一睹老板的風采時,他們卻大吃一驚。
老板就站在他們麵前,可是個子隻有到運輸人員胸口那麼高,明顯大了幾號的鬆鬆垮垮的普通員工的工作服罩在他身上顯得很邋遢,一張充滿稚氣的瓜子臉向員工們說明了老板的年紀,員工們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個隻有十幾歲的少年,不敢相信這就是他們曾經不斷猜測的老板的真實身份,窄窄的肩膀,單薄的身材,就像是剛上了中學的女生。可是卻散發著讓他們都無法抗拒的威嚴,鴨舌帽罩住半張臉,運輸人員看不清老板的眼神,隻能看見老板尖尖的下巴和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可是卻絲毫沒有給他們輕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