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如此年輕美好的女子已香消玉殞,知錦的心裏不免一陣可惜:上天,對這樣一對絕配的戀人,真的是太過於殘忍。
她突然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同情。
晚夕,也許早已喝下了那碗孟婆湯,前塵往事,已經化作清風,她也許早已忘了,這個叫做丁邵男的男人。可是他,依然生活在隻有她的世界裏,也許注定,這一輩子,他都走不出隻有她的過往。
突然,好羨慕這個叫晚夕的女子,能得到如此至死不渝的愛,薄命又如何?
若是她,家辰會這樣嗎?
她努力地拉回自己飄遠的思緒,這才發現,這個曾經被他當作登徒浪子般看待的男人,正專注的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畫中的女子的清逸的臉。
“丁畫家,請你看開些。晚夕,她已經走了。”她輕輕的安慰眼前這個陷入悲痛的男人。
“你知道嗎,那個雨天,你低頭衝我撞來的那一瞬間,我以為,我又看見了她。”
“人,是要往前看的,不能隻活在過去。這是對自己的折磨,也是對愛你的人的折磨。你想想,若是晚夕,看到你這樣為她,她能安心嗎?”
聽到這話,他猛地抬起了頭,他用力的抓起她的手腕:“知錦,那我請你,請你幫我走出來,你願意嗎?”
她怔住了,他竟喚她知錦,就像是情深意濃的男子稱呼自己的愛人。
她更生氣,她,蘇知錦,那個骨子裏清高孤傲的蘇知錦,怎麼會去做一個替代品?
“丁畫家,你大概又忘了,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明天我們就要訂婚了。況且,我蘇知錦還不想去做一個替代品。”
他好像比她更生氣:那你愛他嗎?“
“我愛,一直都愛。”她沒有一絲猶豫的脫口而出。
“你知道什麼是愛嗎。你見到他有心跳的感覺嗎?你在他麵前會時時刻刻小心謹慎的注意自己的舉止嗎?一日不見他,你有如隔三秋的感覺嗎?”他拉著她的手腕,把臉貼向她。
他的臉幾乎就要碰上她的,她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有種曖昧的氣息。她從他的眼睛裏,看見了心虛的自己。
是的,他剛才所說的感覺,她都沒有。在家辰的麵前,她可以隨意的哭,隨意的笑,可以無拘無束的像個孩子。10年不見,她雖然思念他,但是,隻是純粹的思念,
但是,她更知道,她喜歡和家辰在一起的感覺,那是一種安心的踏實。
她相信家辰,定能給她想要的幸福。
他憤憤的放開她,那雙玩世不恭的眼睛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被理解的委屈:“你竟以為我是要把你當做一個替代品,你看輕了我,也看輕了你自己。晚夕走後的這三年裏,我不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知道遇見你,你不知道那個雨天的你有多麼讓我震撼。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地方吸引了我,我隻知道我的心又開始跳了。”
“你走吧。”轉而,他又恢複了往日的桀驁,“我答應過你,過了今天,我再也不會糾纏你。但是,請你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聽聽你心底的聲音:你真的愛他嗎?一定要明白自己的心,不是為我,是為了你自己。”他冷冷的說。
知錦像是被說中了心事,那般急切的回話:“我愛他,我一直都懂自己的心。蘇畫家,我相信,你定會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另一個晚夕”
這個倔強的丫頭,那般刻意的強調“另一個晚夕”,她還是以為,自己隻是把她當做晚夕的影子。
天色早已暗下來,她卻堅持自己一個人回家。他陪她走出弄堂,替她攔了一輛黃包車。
“丁畫家,後會有期。”臨上車時,她輕輕的回頭對他道。
是後會有期,不是無期,他竟因為她一句不摻雜任何感情的客套話,有了不易掩飾的驚喜。
他丁邵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可悲。
看著黃包車夫拉著她遠遠而去,他苦澀的一笑,他與她,就此分別了吧。
招手又攔了一輛車,遠遠的跟在她的車子後麵。他不放心她,但又隻能遠遠的跟著,遠遠的,就像她的心,那麼自衛的防著他,遠遠地疏離。
他看著她下車,看著她進屋,直到看見她臥房裏的燈滅了。他不知道自己在雨中站了又多久。
其實,還是後會無期吧。明天,她細細的無名指上,會有一個溫文的男子為她戴上會綁住她一生的鑽戒,那是他給不了而她也不屑於要的生死契約。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我不會再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