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往事
一位青年公子坐在“逍遙館”中,麵前擺了一隻酒杯,一壺酒,另有一隻茶碗,還有一大盤熟牛肉。他身著淡青色長袍,雖衣著樸素,卻自有一股逼人英氣,隻是,眉宇之間,浸染絲絲愁緒。隻見他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又拿起酒壺再倒,卻早已空空如也,那公子大聲道:“小二!上酒!”酒保忙上前來:“這位公子!今兒您已經喝多了,不如回家稍做休息,明日再來如何?”
公子漲紅了臉,有些生氣:“我又不少你酒錢,何須多言!隻管倒酒就是!”酒保無奈,隻得又上了一壺。他自奇怪,此人看上去氣度不凡,為何神情如此落寞呢?他隻是獨自一人,卻偏在麵前擺兩隻碗,好象對坐有人似的。酒保搖搖頭,心道:“此人定是受了些刺激,來借酒消愁罷了!”
那公子喝完了這壺,並沒有再要,站起身,從懷中掏出幾錠銀子,往桌上一放,搖搖晃晃便走出了“逍遙館”。他出了館門,卻又回身抬頭看那幾個金色大字,良久,長歎一聲,轉身離開。
這青年公子自然就是秦雪月了。
自六年前與憶暮無奈分別,雪月心痛不已。憶暮是與二順悄悄離開雷府的,為防有變,雪月私下放走了他二人,並沒有讓雷震天知道。兩日之後,雪月才去麵見義父,將憶暮與二順的情況予以說明。雷震天雖生氣,但此時雪月已認回呂展鵬為父,他礙於呂大人的情麵,不好多說什麼,隻是長歎了口氣。
雪月鬱鬱寡歡,也沒有心思留在雷府了。呂展鵬得知情況後,想讓他回到自己身邊,著力培養。雪月並不答應。因身世之故,他自小便對這些個富貴名利看得極為淡薄,認回呂展鵬為父,也隻是了卻此生一樁心願,他並不願與那類達官貴人們為伍。雪月自與憶暮相識,不僅僅是仿佛與她前生有緣,更多的,是他二人兩相印、性情相投,都渴望過一種淡泊的生活。即便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內心依然有著自由的渴望。
憶暮臨行前,將那枝金釵重新交還與他,憶暮垂淚道:“雪月!此釵乃是你生母所留下的紀念物,極是珍貴,你我既無緣相守,自然要將它交到你身邊保存。況且此釵已陪我多時,從此之後,你見此釵便也如同見我一般。”
時光匆匆流逝,盤珠通過努力,終於獲父親同意,嫁與東方劍為妻。而雷震天也收了東方劍為義子,除了縮小與那盤珠小姐的身份差距,也是為彌補憶暮的不告而別導致她與雪月的婚事不成。雪月與憶暮的婚事再次告吹,還當真應驗了呂展鵬前番對雷震天所戲言的:“再有退婚,也當是你來退了!”
盤珠與東方劍有情人終成眷屬,二人兩情相悅,自是歡喜萬分,總算給雷府添了諸多喜氣。雪月看在眼中,也喜在心頭。但中,聽過新人之笑後,雪月心中難免鬱悶而填。
憶暮離開了,雪月自也不能長留。雖不能與她攜手共度人生,但留在雷府,處處有她的身影,又怎能不令雪月傷心傷情?尤其麵對那一池清蓮,仿佛每一朵蓮花都是憶暮的笑臉。便在這一夜,雪月夢中現出一枝細竹,一枚古琴,細竹隨風飄搖,琴弦悄然撥動,而便在此情此景中,憶暮苗條身姿隱約可見……醒來,憶起夢中情景,雪月頓時大悟。他換上簡易衣裝,隨身隻帶了一柄劍、一支竹笛,還有那枝金釵,未與任何一人招呼,悄然離開雷府,從此浪跡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