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廷圭連連搖頭:“認不出了、認不出了!現在連我也認不出你了!隻是弄得這一臉全是墨……”
“這有什麼,到時不就一洗了之!”
“你呀!易水的王白,到歙州就變成了一個王黑……”
“哈哈哈哈……”兩人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
就這樣,王白憑著這一張黑臉,還真逃過了這一劫。
住了些日子,奚廷圭帶王白到處走走,並飽覽了黃山風景。
這天,王白對奚廷圭說:“奚兄,聽說金陵很是繁華,我想去那裏走走看看。”
“去金陵?你這一路上可要當心呐!”
“現在你放心吧!我走到哪裏都是一張黑臉,像個判官似的,誰見了都怕,隻要我不再惹事了,就不會有事的。”
奚廷圭想想也好,說:“既然來了,你也該到處去走走看看,江南的景色就是與北方不一樣啊!”
啟程的這一天,奚廷圭送他幾裏路,一再囑咐他千萬別惹事,盼他早日歸來,王白連連應是。
金陵當時是南唐的首府所在地,繁榮景象是王白從所未見的,自進了金陵城後,王白雅興大起,串街走巷,一雙腿就沒停下,轉眼天黑了下來,王白想找家客棧住下,抬頭一看,前麵正有一家。他走了進去,剛開口說要住店,可客棧主人一見他馬上說道:“客官,本客棧己滿,請另找一家。”
王白就這樣一連跑了好幾家,可家家都是客滿。這讓王白好生奇怪,心想:“金陵的客棧生意怎麼這麼好?不可能找不到一家住處吧?”
這時,他疑惑地四處打看,見前麵一門樓燈火通明,會不會是個大客棧?他趕緊走了過去,這哪是什麼客棧,原來這裏正是金陵府。
“哇!好氣派的金陵府!”王白好奇地觀賞起來,令王白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這番模樣竟遭到了在門口值巡的守卒可疑,立即推推扯扯地把他傳過去問話。你還別說,這一問話,王白還真有些緊張,因為他想起了在歙州出的那件事,於是說話支支吾吾語無倫次,這樣一來,守卒就要押他進去審問了,正在這時,王白的手碰到了口袋裏的那塊李小姐送給他的玉佩,耳邊想起了她說的那句話:“有事來金陵府找我。”他馬上把玉佩亮了出來:“認識這個嗎?我是來金陵府見你們府上李小姐的。”
“啊!”一見這玉佩和王白說出來的話,守卒馬上通報上去,不一會,王白被傳進了宮內。
走進宮來,王白果見那李小姐和侍從小女正在迎他,他甚是欣喜,趕忙走上前去,還未開口,隻見小姐和侍女連連往後退去:“你……你到底是何人?”
王白說:“我……我就是在歙州城救你的……”
“救我的……怎麼是這般模樣?”
“哦……小姐,此事是……是這樣的……”王白想起了自己的這張黑臉,便一口道出了此事的前前後後。
“原來是這樣……”李小姐和侍從小女知道事情真相後,同時也認出了王白,即把他迎進裏麵。
“你這樣子誰見了你都怕,哪家客棧還敢讓你留宿?”李小姐笑後,叫下人端來一盆清水,說:“還不敢快洗掉,這裏沒人敢抓你了!”
王白連忙應是,水中一照,果然嚇人,趕緊清洗起來。
原來,此小姐正是南唐後主李煜之女,那次隨父巡遊歙州,為了觀民間風景,她悄悄與侍女單獨上街,沒想碰到那潑皮,不是王白救她,後果不堪設想。回來後還一直在念著此事,沒想到今天救命恩人找上門來,李小姐正想著如何稟報父皇,哪知父皇己聞訊過來,李小姐讓王白立即過來見父皇,哪知王白一上來,李小姐說道:“叫你把臉上的黑墨洗掉,如何還不洗?”
王白說:“我洗了,都洗了半天了!臉上還有?”
“何止還有?簡直就沒洗一樣。”小姐說完,叫侍女拿出了自己的洗具給他。
可是,不管怎麼洗怎麼擦,王白這一臉黑墨就是洗之不去了。
這時,父皇李煜走了過來,先問明原委,當知道王白的這張黑臉是因為墨汁塗得而洗之不去時,他驚道:“還有這等事……”
李小姐也目瞪口呆,不知父皇何意。
隻見李煜緊盯著王白的那張黑臉說:“這……墨……好墨、好墨呀!沒想到在我南唐,出了這等好墨,那真是‘一點為漆’呀!”
“是是是!”王白連連點頭。
李煜又問:“這墨是何人所製?”
“歙州奚廷圭。”
“此墨不僅‘一點為漆’,而且他臉上至今還留有墨的馨香,不信,公主你過來聞聞。”
李小姐過來一聞,果然如此。
李煜立即下旨:“傳奚廷圭進宮!”
奚廷圭進宮後,朝廷上下大誇其墨是真正的“一點為漆”,而且還留有悠悠馨香。南唐後主李煜即刻令奚廷圭為南唐的墨務官,並賜給“國姓”的獎勵。於是,奚氏全家一變而為李氏,奚廷圭就成了李廷圭,也成了古今墨家的宗師。王白也因救了李小姐,留在了宮中幫助奚廷圭料理墨務,那張黑臉就成了李墨的金字招牌,一幅活的廣告。
宋宣和年間,就出現了“黃金易得,李墨難求”的局麵。
宋善和三年(公元1121年),歙州更名為徽州,李墨及其他各家之墨,遂統一定為徽墨。
徽墨之名,就這樣形成;徽墨傳奇,就這樣在百姓中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