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琴音太美好了,李連翹竟一下子忘記了要去看彈琴之人的真容,隻微笑著靜靜地站在了原處,欣賞著那華美的樂聲。
直至曲終,彈琴的銀袍男人靜靜地閉了弦,站起身子來對窗而望,李連翹這才緩過勁來,想起自己這樣過來是為了幹嘛的。
還不待她走過去看清那人的模樣,他卻自己轉過了身子來,並且開始緩步朝李連翹這邊走來。這令李連翹瞬時忘記了自己這是神識在此,竟真以為是自己本人在與沈曄麵對麵……一時之間,看著沈曄那頎長的身子,她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上湧,沸騰。
是緊張麼?還是興奮?
李連翹分不清,直至沈曄穿過她的身子,走到她身後的小圓桌上,手執古瓷小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水,李連翹這才慢慢地靜了自己的心。倒水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響亮,這雖然是李連翹的神識,她卻依舊感受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聲。
沈曄……他剛才居然穿過自己的身體走了過去?!這現象真是太詭異了!
轉過身子,李連翹開始細細地打量起那個正在慢慢品茗的男人——
銀色的寢袍將他頎長健碩的身形修飾得十分完美,幾乎不帶任何多餘的瑕疵。他渾身上下的皮膚都很白,猶是那一張臉,光潔白皙得如同是他手裏的瓷杯。這倒讓李連翹挺嫉妒的,一大男人的皮膚比她的還要好,這是什麼事兒嘛!
他的額頭光潔飽滿,據看相的人說,這是福相。眉毛很硬挺,黑而濃密,十分好看。雙眼皮非常明顯,眼皮子底下,是一雙清澈而深邃的眼眸,由於沈曄根本看不見李連翹,故而李連翹大膽地盯著那一雙眸看了好久。從眸裏透出來的淡淡光澤,是李連翹看不懂的深沉。
單看他整個人,李連翹總結為,霸道冷漠而強勢自信的身影。
看來,並不是個十分好相與的人啊,李連翹心說,若是像左靖雲那樣溫柔散漫的性子也許要好些吧?
冥冥中,她突然又不知不覺地拿左靖雲出來作比較,從相貌上而言,這個沈曄並不比左靖雲差多少,甚至於細看之下,她發現沈曄的容貌要比左靖雲更勝一籌。隻是就性子而言,也許還是左靖雲的好些……
這樣的想法讓李連翹有些沮喪恐懼,並強製地在心裏摒除那種念頭。
沈曄喝完了一小杯茶,爾後輕伸了個懶腰,又往回踱步。照舊無知覺地穿過了李連翹的身體,慢慢走到了他的床邊。
自行放下了床帳,爾後上了床,規矩躺好。
李連翹看著他一係列的動作,不由在他的印象上又添一條,還是個十分守規矩的男人。
“紅宵,我要回去。”李連翹在心裏這麼呼喚道,人也看過了,琴音也聽過了,隻是獨獨想到沈曄穿過自己身體那一幕,李連翹覺得心寒可怕。若是被沈曄知道了,他曾經就這樣從自己的身體裏穿過去,不知要把人家嚇成什麼樣子。
不多時,李連翹回到了空間裏,為紅宵勞作了一陣子,等搞定了銀楓樹之後,方出了空間,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外頭不知不覺,天已微微泛青,李連翹大叫不好,忙反複施展著時術讓自己安睡。饒是如此,也還是未能睡得太好,早起的時候,眼下頂著兩小片烏青。
安和為李連翹梳頭化妝的時候,不由擔心道:“可是昨夜蚊蟲太多,擾了少夫人清夢?”
李連翹小小地打了個哈欠,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許是第一次離開家到這麼遠的地方,有些鄉愁,擾得我睡不著吧。”若說了是蚊蟲的問題,安和與四喜肯定是要挨滿福的罵的。
安和點點頭,表示能夠理解這一情緒,隨後靜靜地做事,不再說話。
穿戴整齊的李連翹,在自己的房裏享用了一頓極為豐盛的早餐,雖說滿福還滿臉愧疚稱這是在別院,一切吃穿用度會比較簡陋,可李連翹卻已經覺得這樣的安排很是精致了。真難以想象,到了沈府後,她會過著怎樣天壤之別的生活。
稍作休息後,李連翹便被攙扶著上了馬車。一行人開始了新一天的行程,喜樂隊照舊吹吹打打的,如同昨日那般。李連翹斜倚在溫軟的馬車上,昏昏沉沉的開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