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這回見了卻不阻止了，因為她還巴望著李連翹給孫細妹的親事鋪路呢。方才那句嘀咕完全是因為嘴上沒把門，才失口說的。
“家裏統共就細妹這麼一點血脈，你若讓她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丁氏寵孩子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除開嫡親的孫女細妹之外，最寵的就是李連翹。
“娘……您消消火別生氣呀，我真的沒拿細妹怎麼樣嘛。”薑氏砸吧著嘴，滿臉惱怒，卻又不敢真的對丁氏發作，她忌憚公公孫啟，孫啟與丁氏的感情素來很好，所以她連著也忌憚丁氏三分。
“奶奶……”孫細妹突然哭得更傷心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聲嘶力竭地衝丁氏喊道，“奶奶，我怕……我娘要學鎮上那些大戶人家裏頭的做派，給我裹小腳……可疼了，我怕！”
“什麼？！”丁氏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思議地盯著薑氏瞧，頓了兩三秒種，突然大吼道，“你嫌自己活得太長了是不是？居然要給細妹裹小腳！細妹已經十二了，骨頭早長全長硬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負責啊！”
“我，我，我這不是問過專門的婆子，她們說十二歲的也可以裹，小心點弄應該不會出事……”薑氏沒想到閨女會當著大家的麵兒把這事抖出來，頓時恨極了她。若不是說以後還得指望著她嫁得好，給她這個親娘捎帶著一點好處回來，她早扒了這妮子的皮了！
“放你的狗屁！”丁氏情急之下打了薑氏一巴掌，連髒話都出來了，“你知道個屁！咱們鄉下人還裹什麼小腳顯擺？細妹打小被我們嬌寵慣了的，哪裏受得了那種痛苦！你也是敢冒險，居然這麼膽大妄為！敢情細妹不是你親生的啊！”
孫細妹偎在李連翹的懷裏，絲毫沒因為母親被罵而難過，因為這個薑氏平素待孫細妹並不怎樣，反而總是因為怨念孫細妹不是個男兒身而悄悄虐待孫細妹。
“娘……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成不……”薑氏雖然潑辣，懶惰，卻也不笨。這個時候，知道該退則退，故而立馬軟了口氣，沒有真的跟丁氏橫起來。要真橫起來，等一會公公，丈夫回來要知道了，她就真的完了。
“你到底給細妹裹腳了沒有？”丁氏見薑氏軟了口氣，便不再繼續憤罵，隻就事論事。她不是那刁蠻婆婆，並且孫啟長期在位，已讓她明白了名聲的重要性，她可不想把婆媳之間的糾紛鬧到外頭惹人笑話，影響了孫啟在外的聲譽。
“沒呢……”薑氏繼續一臉委屈無辜相，“才剛提了這事，細妹就哭得跟什麼似的。”說著，還側過臉來瞪了一眼孫細妹。
孫細妹立馬偎緊了李連翹，露出一臉比薑氏還要委屈無辜的表情來。
“沒有就好！”丁氏揮揮手，“老爺就快回來了，這事不準再提，以免老爺知道了煩心。聽清楚了沒有，你要是再敢給細妹裹小腳，屆時我可就不是像現在這樣說你幾句就好了的！”
“噯，知道了娘。”薑氏心裏簡直恨極了，讓她在李連翹這樣的小輩麵前出醜。可無奈丈夫孝順，公公嗬護婆婆要緊，在家裏還是婆婆為大呀，地位遠比她的高多了。
丁氏輕呼了一口氣，自覺煩心不少，不過轉而想到李連翹李沉香還在場，不好把這些事弄得太難看，便轉身走到了李連翹跟前，先伸手摸了摸孫細妹的頭，輕哄道：“乖了，以後你娘再不敢拿你的腳怎麼樣了，放心。哭了好一會子了，臉都哭花了，趕緊去讓小青給你洗洗臉吧。”
小青是孫家買來的小丫頭，人勤勞能幹的，孫家待她也是不薄。
孫細妹得到了保證，立即就不哭了，這丫頭精明著呢。轉而又拉著李連翹的手道：“連翹姐也一塊來吧！”她就是怕李連翹待在這裏沒多久就要回去，那她就找不到人玩了。
丁氏似看出了孫女的心思，不由笑笑：“你放心，時間長著呢，你連翹姐跟沉香弟弟這段日子都住在咱們家了，你們想怎麼玩怎麼玩。”
“真的？”孫細妹睜大著一雙烏溜溜的杏眼，臉上立時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孫啟不喜李家的人她是知道的，所以每回隻能在外頭偷著跟姐弟倆玩，要說讓他們直接住進來，這簡直比登天還難。
“沒錯啦。”李連翹也摸摸孫細妹的頭，“我爹出遠門了，外婆放心不下我們姐弟倆，這就把我們接過來住了。”
“哇，太好了！”孫細妹頓時歡呼道，粉嫩的唇瓣更顯嬌氣。
薑氏卻是站在一旁不屑地翻了個白眼，爾後自顧地離開了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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