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水做了一個夢。

夢中是大片的桃花,三哥一身白衣,在桃花樹下靜靜地撫琴,望著她時眼中盡是綿綿的情意。

而那時的殘雪梳著雙鬟,像一個粉妝玉砌的小小肉團,眉宇間說不盡的靈秀可愛。

“三哥,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醫者麼?”

“雪兒說是,便是。”

“那麼三哥也有解不開的毒麼?”

“有,比如纏綿。”

纏綿……纏綿……

粉嫩嫩的小女孩托著腮,若有所思。

“纏綿很厲害麼?”

正在彈琴的男子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纏綿以血為引,服下纏綿的人,生生世世都會愛上血引的主人,不死不休,至死方休。”

恍若是大夢一覺,照水從床上猛地翻身,下身處疼得發慌,可那人卻不知什麼時候離開地不見蹤影。

照水怔怔坐著,不覺想起昏迷之時口腔中濃厚的血腥味,還有那個吻……那個粗蠻地要她喝下血去的仇月璃。

她一直奇怪,自己的三個哥哥都是風華絕代,可為何隻有在麵對仇月璃時她的心才會仿佛真正地有了歸屬。

萬物有因,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失心。除非她被下了纏綿。

而如果仇月璃真的對自己下了纏綿,那麼他的目的又會是什麼?照水望著紗幔,隱隱頭疼。

果真,丫的她真的不適合思考。

門從外麵被推開,龜龜手中捧著一碗湯走了過來。

“宮主要我轉告你,喝了這湯之後便滾,以後不要出現在他的麵前,還有,這離月宮不收無用之人,夫人若是想吃飯,也要自食其力。”

自食其力個頭,照水恨恨地接過湯,微微有些慍怒。

要我來的是你,要我滾的也是你,還真是自己享用過後便一腳踢開。

一股腦將手中的湯灌了下去,熬得很香的湯,難得的不油膩,隻是照水皺起了眉:“這湯怎麼有一股怪味?”

龜龜冷笑,心道這湯裏下了藏紅花,若沒有怪味反倒是不正常了。

不過她什麼也沒說。

那時的仇月璃並不知道這藥的副作用,直到很多年後,自食惡果的仇月璃遍訪名醫為照水醫病,才深深地明白了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照水慢慢地穿衣,在龜龜伸手幫助下下了床,伸了伸懶腰,照水躺在龜龜的懷裏。

“要龜龜抱我回去。”

龜龜的身子一直,但還是沒能違拗照水,照水很輕,而龜龜又自幼習武,所以抱著照水的龜龜隻覺得好輕。

躺在龜龜的懷裏,照水忽然開口:“你有什麼家人麼?”

雖然問得很委婉,但看著龜龜投向自己冰冷的目光,照水還是乖乖的閉上了嘴。

她從未告訴過龜龜,她之所以為她取了這麼一個名字,不是為了羞辱她,也不是因為綠衣服真的像什麼烏龜,而隻是因為她單純的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眉眼間很像很像龜龜的人。

一個默默為她背負著惡名的人。

一個在西子湖邊對她微微頷首,笑顏若春風的人。

那一天那一刻,照水還記得清俊的男子拱手向她。

——在下,影衛墨烏。

她唯一的朋友……烏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