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來就有西域與中原互不幹預的約定,既是他們不守規矩在先,季原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他命人割下那幾位長老的頭顱,著手下送去西域,以此震懾他們擅自越界和施術暗算的行為。
而季原剛一脫困,便收到樊光自涼京而來的飛鷹傳書,後者雖經眠玥囑托,但他思慮再三,亦覺得此事過於重大,還是先將詳情告知王爺再行定論。
看完信中的內容,季原大驚之下,當即加派人手,與護送奚徑寧母子的十二星辰會合後,星夜不停地趕回楚方。
他自己則馬不停蹄地趕往洛都營救眠玥,至於司南翊和司廣穆那步棋,他倒是一早布好,打算以此來脅迫司連熠退兵。
至於臨時用作談判的條件,不過是信手拈來。
“是啊,你最厲害了,我花了老大功夫才走到陣心,差一點還身受重傷,而你輕輕巧巧就破了陣法,不僅周身上下絲毫無損,還能於緊要時刻將我救下。”回想當時的情景,眠玥酸溜溜地道。
雖說明知他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才將一切說得雲淡風輕,也正是深知其中的艱險,她突發奇想地設想,如果經曆這些的人是自己,她該如何應對。
估計會連喇嘛教那關都過不了吧。
想到他們之間的差距,眠玥頗有些不是滋味。
“傻丫頭,”屈指在她腦門上一彈,季原失笑道:“若非你在陣心拖住‘祁山雙英’,叫那兩個老家夥無暇他顧,我又怎會如此輕易就進入陣中。說到底,這也是咱們夫妻齊心的結果,我撿了大便宜,倒讓你生出妄自菲薄的心思來。”
被他一眼看透,眠玥倒不好意思起來。輕撫著男人頜下冒出的短須,心知他必然是不眠不休地趕來,自己卻還生出這等小家子氣的情緒。
歎了口氣,眠玥柔聲道:“睡吧,等休息好了再說。”
這段時間以來,她被軟禁在珈羅殿中,雖整日裏無所事事,卻因為思慮過度,兼之急於破陣,每晚都不得安枕。
往往要醒來很多次,才看得見天邊的黎明,她也因此記住了黑壓壓的夜,和被窗戶格子分割後的星空。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失眠,自然,這個毛病在見到季原以後便不藥而愈。
洗去一身風塵,兩人相擁著入睡,偎在溫暖的懷抱中,眠玥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寧靜。
這一覺,便直接睡到了來日黃昏。
不知是否夢得太久,睜眼的刹那,眠玥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昏茫,待看清了四周物事,她才確定自己已然脫困,也終於回到愛人的身邊。
左側的枕席已冷,顯見的他早就醒來,此時應該正在處理未盡的事務。
靈台複歸於清明,眠玥卻不願起身,隻想懶懶地躺在留有青竹氣息的床上。
她自詡獨立,極少生出這等纏綿依賴的心思。
既然寥寥可數,便是偶爾放縱一次又何妨?
天光漸而轉暗,四周昏昏冥冥,有人在廳堂上點起燭火,寂靜的空屋也終於有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