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習得的本質性作用研究

簡單地說,語言習得的本質性作用就是促進實際語用能力的發展的形成。Krashen對聽說能力形成的唯無意識習得論斷,在很大程度上,卻排除了外語教學培養實用聽說能力的可能性。“習得是無意識的”的說法,本身似乎無懈可擊,從母語習得經驗似乎也可以證明這一點。但是這種唯有自然語言環境下的無意識習得才能使人獲得口語能力及其流利程度的觀點,從習得的本質作用來看,存在著它認識上的片麵性。從語言習得的實質性作用分析,客觀上存在著兩大類無意識性習得:一類是“純無意識性習得”(subconscious acquisition proper),一類是“準無意識性習得”(quasi·subconscious acquisition)(本文姑且使用“純無意識”和“準無意識”的說法,不一定得當)。前者符合Krashen區別性標準下的習得,後者符合習得的本質性作用概念下的客觀存在著的標準。二者的共同點是促進語言和語用能力的發展和形成,不同點是語言環境不同、習得程度不同、作用大小不同。

(一)純無意識性習得

這類習得首先必須具備自然語言環境的條件(natural language environment),因此它主要發生在母語和第二語言環境中。但是,即使是在自然語言環境中,由於習得動機不同而導致第二語言習得程度或純度不同的現象也是存在的。比如出於進入社會的需要(social integration)的兒童和出於交際的需要(communicative needs)的成人,習得動機就有所不同。

兒童習得的語言更具自然色彩,更具簡單化和實用性特點。這種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習得,說明兒童並不刻意去感受語言道理,而是更多地吸收與實際生活中人和事物相對等或相關聯的話語。因此,無意識習得的“純”度較高。

成人大多是在接受過具一定形式的語言教育基礎上習得第二語言的。出於交際的需要,成人習得的語言則更具詞彙色彩和表達方式的得體性特點。此外,成人的習得過程中往往隱含著利用母語或第二語言的理性知識梳理並過濾的意識。因此在習得較為複雜的語言時,成人的理解速度和準確性要優於兒童。知其然而說不出其所以然,表明成人卻不自覺地感受語言道理,更多地吸收條理性的話語和表達技巧。因此,相比之下,無意識習得的“純”度較低。

由此看來,出於不同動機的兩種習得,其實是各取所需,各有所長。否則,小孩盡講大人話,成人盡講小孩話,不合常理。雖然這兩種習得動機不同,但總體上此類純無意識性習得卻具有語言的可靠性,實用性和得體性特點。準無意識性習得與之相比,有很大差距。

(二)準無意識性習得

所謂準無意識習得,在此指的是間乎於有意識和無意識的一種習得。它有時是有意識的,有時又是無意識的;習得的過程屬於過渡期(intergrade),習得的語言包含語言規則和實際表達技能,具有一定的實用性。它所追求的理想境界是:通過反複循環而達到完全無意識的最終狀態(end·state)。

這類習得並不過於強調純自然語言環境,而主要是通過人造語言環境(artificial language environment)來達到習得的目的。因此它最適合缺乏自然語言環境的外語教學。但此類非自然的習得遠比第二語言自然或非自然習得的難度要大得多。其最為棘手的問題,並非語言環境的創造或對習得的重要性認識不足,而是如何對待由於欠缺社會的語言使用環境所造成的口語習得動機不產生的問題。

由動機問題造成的障礙首先就從口語習得上反映出來。比如EFL學生(非英語專業)基本上不產生進入社會或很少產生為了交際的動機,自然也就缺乏參與課內外口頭交際活動的動力。EFL學生普遍所具有的動機表現在聽讀寫三個方麵。但這種動機也隻是出於應試或提高受教育層次的心理。應試動機下習得動力強弱和習得作用大小,取決於兩個方麵的基本條件,一是EFL習得是否建立在有效地開展交際化教學的基礎上,二是EFL教學能否處理好交際法教學與測試的關係。

綜上所述,對於教育麵極廣的我國EFL教學中普遍存在的口語習得動機不產生問題的研究,應該引起有關教育研究部門和教育行政部門的重視,特別是在發展我國外語教育中有關學生的產出性技能方麵的研究,視野應該更廣遠一些。我認為,準無意識性習得中口語習得的動機問題,必須從教育政策入手加以解決,比如是否可以製定口語測試政策並將此測試權下放到院校一級。也隻有這樣,這類習得的本質性作用才能發揮出來。

@@@三、共時性和可行性分析

(一)交際活動與語言環境的共時性

對習得本質性作用的研究,超越了Krashen有意識或無意識和自然或非自然的界限,從而拓寬了習得的領域並為外語習得(foreign language acquisiton,FLA)的存在提供了理論依據。接下來要討論的便是FLA所依存的語言環境的認識問題。

首先,我們應當辯證地來認識交際與習得的關係。習得行為產生或依存於語言環境,而語言環境則由各種各樣的交際活動所構成。因此可以肯定地說,有交際活動的存在,就有習得的存在因素。人類任何一種語言的習得,都是在由不同形式和不同程度的交際活動所組成的語言環境中產生並作用於交際和語言環境。對於交際活動、語言環境和習得三者的關係,我們得出這樣的結論:交際活動是語言環境的先決條件,二者之間具有客觀上存在著的共時性,而習得又必須依靠語言環境來實現。可以說,它們三者是相互依賴、不可分割的一個有機循環體。

外語教學中或多或少存在著的交際活動及其所構成的小範圍的語言環境,為習得創造了條件。但外語的習得介乎於第二語言習得(SLA)的外語學習之間,屬於準無意識習得一類的過渡性習得。因此我們按其特點不妨把它叫做“準習得”(quasi·acquisition),而構成外語準習得(foreign language quasi·acquisition,FLQA)語言環境的交際活動,亦有別於第二語言交際活動,因此叫做“準交際”(quasi·communication)更為貼切。

有必要指出,FLQA的效果,從語言的真實性、可靠性、實用性以及交際的得體性諸方麵來看,與SLA相差甚遠。這些差距顯然是由語言環境因素所造成。比如在自然語言環境中,第二語言口頭習得本身就可以直接發展形成兩個方麵的能力:一是包含語感的言語能力,二是包含語用技巧的交際能力。言語能力的形成所經曆的認識過程是潛意識的或不自覺的,認識的規則是含糊而說不出道理的;交際能力的形成所經曆的實踐過程大都是具體而形象、真實而實用的場合,所以儲存在大腦裏的語料一旦與具體使用場合相吻合,便會立即作出相應的反映。SLA總體上屬於感性認識和實際體險並獲得的過程,習得的語言來自實踐,用於實踐,因而實用性很強。

自然語言環境中的習得模式假設

FLQA首先是建立在具形式的學習的基礎上,即對所要習得的語言已具有一定的理性認識能力。在某種程度上,毫不誇張地說,這種出自具形式的學得的語言能力,已經被套上了語法鎖鏈。在非自然語言環境中,FLQA需要一邊擺脫語法束縛和母語思維習慣,一邊著重獲取語用技巧並留意不同文化的交際思維方式,以此逐漸發展形成(準)交際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