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藏獒(1 / 2)

西藏人有如此巨大的犬隻,如此凶猛、大膽,其型同雄獅,吼聲如虎,足震山河。

——馬可·波羅

對許多生活在平原的人來說,有“世界屋脊”之稱的青藏高原是個可怕的地方:寒冷、幹燥、強烈的紫外線輻射,氧含量稀薄。要想在高原上長期生活,那你便不得不修正自己身體的構造:胸廓再大點兒,血流速度再快點兒,毛細血管再粗點兒。在衣食有憂,科技也沒這麼發達的以前,大概很少人會希望自己的身體做出這樣的改變,但隨著城市環境變得越來越擁擠,競爭壓力越來越大,人們對於離開都市(當然多半是暫時離開)有著強大的動力:誰不想看看世上最藍的天,呼吸最純淨的空氣呢?於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原開始出現形形色色的“探險家”,千萬年來從沒人攀登過的神山有了“征服者”,與世隔絕的高原人學會了用磕巴的漢語跟同樣操著磕巴方言的陌生人打招呼。

對於那些釋放了壓力,感受到大自然恩惠的旅人來說,在高原頭暈上幾天,心跳節奏快上幾拍,雙頰變粗變黑這點兒代價完全是值得的,但於某些對金錢嗅覺靈敏,大腦並不因為缺氧就轉得更慢的居心叵測的人來說,感受自然和見識民俗顯然太過胸無大誌,他們在用各種古怪的解釋和諱莫如深的方式讓人們知道高原人身上披的掛的舊東西價格不菲的同時,也暗示了為什麼高原的經濟如此落後,並不僅僅因為地理環境的惡劣,更在於人們竟沒有意識到這地廣人稀的地方其實是阿裏巴巴的巨大寶藏。這種暗示無論是對渴望改變生存環境的高原人,還是對那些占有欲望永無止境的人來說,無疑都是件振奮人心的事。他們相信,隻要肯冒險,財富就會滾滾而來,他們對打開和獲取這個巨大寶藏的信心,就像虔誠的朝聖者,無論沿著哪條道路進入拉薩,最後都會看到大昭寺那光焰灼灼的金頂一樣。

於是,作為“中轉經道”的八廓街開始堆滿目不暇接的“古董”,雪蓮花和藏紅花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卓越地位,一心向佛的僧人層出不窮地向遊客推出大批量的“開光”產品以使寺裏香火更旺,真的假的康巴美女坐在街頭向寒光閃閃的照相機露出蒙娜麗莎般神秘的微笑……來勢凶猛的市場經濟僅用就像指甲銼銼掉丁點兒碎屑的時間便使得古老的高原改顏換貌。

這也許是好事——畢竟,我們不能要求高原人就得永遠靠牛羊糞取暖,就不能將四足坐騎換成嗚嗚作響,更省時省力的現代化工具,但對於在寧靜中保持了長久生存地位的一些動物而言,這種改變卻很可能是“他人的天堂,我的地獄”。俗話說“物以稀為貴”,海倫的美貌引發了長達十年的特洛伊戰爭,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葬送了一個王國,令人垂涎的象牙背後是不計其數的血腥屠殺……許多人在登上離藍天最近的大地的同時也將槍彈無情地對準了高原上的生靈:可可西裏的藏羚羊開始了它們驚恐萬狀的逃亡之旅,白唇鹿為自己那對離開了身體的美麗茸角終日悲鳴,供黑頸鶴棲身的沼澤濕地由於被無休無止地挖“海垡”作燃料導致這些美麗的動物急速減退……如果生活在都市裏的我們尚能自欺欺人地對這些野生動物的命運視而不見的話,那麼,總還有一種動物就是我們遠離高原也耳熟能詳,難以忽略的。那就是素有“東方神犬”之稱的藏獒,它們的命運也許能更好地說明這個時代的不可理喻。

在這裏,我們可先回顧一下藏獒的曆史。藏民的祖先羌族是一個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民族,最早生活在黃河上遊的甘、川、青交界草原,當他們將追隨於身後的野狗馴化後,這些狗便成了為他們看家放牧,驅逐野獸的忠實夥伴。在青藏高原的極端壓力環境下,經過長期自然選擇與人工培育,這些狗漸漸發展成為後來備受人們讚譽的,敢於對抗狼隻甚至雪豹的獒犬。

西元1275年,著名世界旅行家馬可·波羅到達中國,第一次以文獻記錄的方式描述了這種“蕃狗”(唐朝時期因稱西藏為“吐蕃”,故將該地之犬稱為“蕃狗”):“西藏人有如此巨大的犬隻,如此凶猛、大膽,其型同雄獅,吼聲如虎,足震山河。”

馬可·波羅是第一個擁有藏獒的西方人。

另據傳成吉思汗在鞏固漠北大本營時,從西藏組建了一支由數萬頭藏獒組成的隊伍,一路浩浩蕩蕩征討大西北。這支獒隊後來散落到了歐洲的一些國家和地區,改良成當地犬種的祖先。如聖伯納,大白熊,馬士提夫,大丹,高加索牧羊犬等都有著藏獒的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