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初秋,涼涼澀澀,簌簌淅淅,薑國的天空似乎也是蒙上了一層氤氳霧靄,一代年輕的帝王登基不足百日,竟麵臨油盡燈枯,究竟是何人所為?雖然風若涼狀若自然病魘,但是淩筌釋怎會相信!當日登基之時嫁予他時還如猛虎下山一般矯健的人兒如今卻麵黃肌瘦,癱臥在病榻之上,昏黃的燈光下,風若涼的病容顯得尤為憔悴,風若涼的確清瘦,但是肌理線條明顯,如今,掩映著迷離的雨下的燭光,他的顴骨卻高凸得可怕,淩筌釋雙眼空洞地守在風若涼的病榻前,她和他契約結發,她是他的皇後,一國之母,因為娶了她,他登上了薑國的帝位,如今成親不過百日,竟然遭逢不測,淩筌釋尚無法解釋原因,隻是用白皙的毛細血管清晰可見的手緊緊抓著素黃的衣裳,她對他並沒有所謂的愛情,但是有責任,他們沒有夫妻之實,但卻有夫妻之名,他們沒有孩子,那麼薑國帝王風若涼一死,繼位之人是誰?誰是最大的受益者?
“娘娘,您別難過了,元將軍已經去梵國尋覓一封大師了,相信不日便可回來,而且有您父皇在梵國的相助,一定會有所獲的。”淩筌釋的貼身侍婢琴娥安慰道。
淩筌釋的思緒正被琴娥的話拉回來,就聽見正監在門口喊了聲,“太後娘娘到!”於是便回頭由琴娥攙扶著正打算起身,遙遙看見薑國太後風及稚疾步而來。
“皇後,莫用行禮了!”太後風及稚擺擺手示意淩筌釋繼續坐下,隨行人員趕忙搬過坐塌讓風及稚落座,“釋兒,元將軍回來了嗎?怎麼說?”
“還沒,母後。”
風及稚神色一凜,拳頭漸漸握緊,又漸漸鬆開,傾身上前,撫摸著風若涼瘦削如骨的臉龐喟歎道:“過幾日便是你和涼兒的百日婚宴吧。”
“是,母後。”
“如今群臣都在附議,國不可一日無君,眾妃嬪也在摩拳擦掌,為了帝位爭得頭破血流,你又膝下無子,如今這事,釋兒你怎麼看?”
“殿下病情雖重,但是一切還不能蓋棺定論,如若真的到了那一步,芸妃的兒子風羽是合適的帝王之選。”
風及稚靜靜聽完淩筌釋的話,她總是這般淡然不爭,看問題也總是一針見血,風羽的確是眾皇子中最好的選擇,淩筌釋也完全沒有因為芸妃的狡黠和過節之事而抹殺他兒子的優秀可造,這樣的淩筌釋讓風及稚恨又不得恨,若是她和兒子有子嗣,那必是一統江山的一代英才,然而連這點牽絆都不給於,就這樣兒子就徘徊在了鬼門關,是誰?究竟是誰做的!風及稚的神情漸漸不悅,一定要揪出幕後真凶!
風及稚本是浣衣女,靠著一己之勢攀上權力巔峰,其狠毒之力辨人之通透豈非閑人所及,所以掌權之後冠以夫家之姓,成為一代名後,薑國也在她的輔佐下叱吒這八方四國,她膝下有二子一女,風若涼——也就是如今的薑國國君,生命危在旦夕;風若夏——薑國公主;還有一位,風若逸:據傳繈褓之時被妒忌風及稚的一個妃嬪所害,至今生死不明。所以風及稚一生的事業,除了輔佐自己僅剩的兒子風若涼娶了當今最有智謀,文韜武略都頗知一二的梵國公主淩筌釋為妻,並且登上帝位;另一件事情,風及稚堅持不懈做了二十五年,就是尋找她的另一個兒子風若逸,自然她處死了當時那個妃嬪,然而兒子的下落,是死是活卻最終沒能知曉,所以,二十五年了,她一直在尋找。
“芸妃的兒子登上帝位,你,將要成為一個空心太後,你也無所謂?”風及稚想最後賭一把。
“無所謂,元將軍一時半會回不來,殿下一時半會醒不過來,母後要是沒事的話釋兒就退下了。”淩筌釋說完福了福身就離開了風若涼的朝晨殿。
走出朝晨殿,殿外的空氣仍舊一團潮濕,雨葉淅瀝而下,似乎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似乎也是為了風若涼而哭泣,琴娥頂起一把繡著鳳冠的大遮雨傘,尾隨在身側,道:“娘娘,您還是跟太後這般疏離怕是不妥吧,現在殿下的病情堪憂,要想在這薑國立足,您怕是要和太後好好相處呢!”琴娥是淩筌釋從梵國帶來的貼身侍婢,與其說是侍婢,不如說是唯一真心的朋友,在淩筌釋還是龐雅的時候,在母後黎允尚未離世的時候,在她還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長公主的時候,琴娥就跟著自己了,所以啊,琴娥的身份是那樣的親近,那樣的特別,所以在四下無人的時候琴娥才會提出該有的忠告或者是建議讓淩筌釋參考,亦如現在,雨中前行,內心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