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是誰(1 / 2)

重複的日子總是在不經意悄然流逝,在那天虹鹿短暫出現又離開之後,已經是第七天了。

明耀的朝陽攜著暑熱透過窗子照進小木屋裏,使得整個屋子都暖烘烘的,阿黃趴在它熟悉的地方睡著回籠覺,恐怕天底下也沒有比它還要懶的狗了。

挨近門口的小火爐上座著個煮藥用的砂鍋,裏麵的水已經燒得滾燙,掀動起鍋蓋,釋放著白茫茫的水汽。

燕小栩將蓋子拿起來放在一旁,往沸水裏下了一些切成段的溫良草,然後重新蓋上蓋子,坐回小木凳上,拾起地上的搗具,認真地研磨起裏麵那截剩餘最後的七彩鹿角。

這一係列的步驟燕小栩早已是輕車熟路,七天來每個清晨她都會準時準刻地幫少年煎好藥,然後再給少年喂服,有時甚至還要幫少年擦洗臉和身子。

她本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的,更不要說按照世俗的綱禮,她也不該做到這種地步。

不過她從小就在這個偏遠鄉村長大,淳樸善良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外麵大都城裏的那些繁複禮數,心裏也根本沒有絲毫其他的想法念頭,如此體貼入微地照顧這個少年,完完全全是出於她本性裏想幫助一個傷者,以及對隻有一麵之緣的虹鹿的那份承諾。

握著搗杵的手漸漸停了下來,最後的一小截鹿角此時已被她搗得粉碎,一道道七彩流光源源不斷地從搗缽裏溢出,不僅絕美,而且帶來的那股涼意也些微驅散了屋子裏的燥熱。

在小心翼翼地將搗缽裏的碎角一點不剩全部倒進藥鍋中後,燕小栩長長地舒了口氣,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在她心裏,早將這鹿角奉為至寶,因此不敢浪費哪怕一塊小小的殘渣兒。

大概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後,原本還沸騰冒汽的藥鍋竟然自己冷卻了下來,屁股下的爐火並沒有熄滅,但藥鍋卻像是塊冷透了的寒石,任憑烈火灼燒,也依舊不為所動。

燕小栩第一天看到這種情況出現的時候也很吃驚,不過慢慢就習以為常了,她已經知道這截鹿角裏麵蘊含著很強的冰寒之氣。當她第一次熬藥直接將鹿角碎末放進沸水中時,水立馬就冷了下來,根本熬不成能喝的樣子,所以她才想到用附近林子裏隨處可見的溫良草來做藥引,溫良草屬火性,常用來驅寒祛濕,可以很好地中和鹿角的寒氣。

燕小栩從火爐上拿起藥鍋,將裏麵煎好的藥全部倒在一個大碗裏,然後端到了床邊。

看上去這就是一碗普通的涼水,清澈透明,隻是泛著淡淡的彩光。若是有個稍微懂行的人在場,比如剛剛慘死不久的開武國六皇子,看到燕小栩這麼隨便地來處理這段虹鹿角,非要氣得詐屍不可。

虹鹿之角,在這個源獸極為稀少的世界,絕對是所有修源者夢寐以求的寶物,莫說是一整段,隻要能有指甲蓋那麼大的一小塊,就足以讓一個凡境修者在修為上取得巨大的進階。

開武國的國主即將年滿五十歲,他最疼愛的小兒子也就是六皇子從坊間黑市打聽到禁海深處有虹鹿存在的消息,想著在生辰宴會上送給父皇一份驚喜,於是就以遊玩探險之名組織了這次的禁海之行。為了保護六皇子的安全,連護國少將嬰傕也被派來通往,結果沒想到的是,這可憐的六皇子雖然見到了虹鹿,卻也因此而命喪黃泉。

燕小栩當然無從得知那隻白鹿留下的這截角有這麼大來頭,對她來說這隻是用來救眼前這個少年的藥而已。

她先將一隻手伸到少年的頭底下,然後微微抬起來一點後,才將碗口送到了少年的嘴邊。

“這可是最後的一片了,按照小白鹿的意思,你也差不多該醒來了吧?”

因為少年還沒有恢複意識,所以服藥的過程進行地非常緩慢,也許是出於無聊吧,燕小栩總喜歡在這個時候跟少年進行一些單方麵的對話。

“我可是辛苦照顧了你整整七天,等你醒來後,一定要給我講講你的經曆哦,主要是和那隻漂亮的小白鹿的故事。”

“昨天我不是猜你是來自開武國嘛,不過今天我反悔了,我覺得你還是我們金棠國的人。”

“唉,雖然不太可能,但你之前真的不會是在禁海裏麵生活的吧?”

“呃……你到底啥時候能醒過來啊?”

……

“汪——汪!”

阿黃的叫聲打斷了這段隻有上句沒有下句的交流。

“不好!”燕小栩看到阿黃豎起耳朵眼睛盯著門外,知道它是在示意自己外麵有人來了。她趕忙將藥碗放在一邊,把少年的腦袋放回枕頭上,然後站起身快步朝屋外走去,阿黃已經先一步跑了出去。

當她走出屋子的時候順便將門也給合了上,她可不想村子裏的人知道自己的床上躺著個來曆不明的少年,一方麵是解釋起來太過麻煩,另一方麵當初虹鹿也示意過她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少年的存在。

“小栩啊,這麼早就在晾衣服啦?”來者是個體型微胖的中年大嬸兒,滿臉的笑容,看起來就是個很喜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