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未知的下一站(1 / 3)

城市的街角有無數的號碼牌,但隻被路燈照耀的可能隻有一塊,走上前去看清上麵的數字,無意間卻發現一個轉彎,而你就在那裏出現。我坐在機艙裏,望著艙外穿行的人群不免有些淡淡的哀愁,我就要離開自己的故鄉,也要離開自己最最珍貴那些人,帶走的隻有那些故事和略顯單薄的回憶,可是那些感動,那些感傷卻深深的珍藏在心海裏,在想念故鄉的時候,就駕著一葉扁舟漂流在大海裏,伸手觸碰那些微微蕩漾的波浪,靜靜想念。感動也好,傷痛也罷,他們都曾經真實的存在過,身在其中的時候卻想盡各種方法擺脫他們,甚至是想到發狂,因為那種感覺就像是向你說了再見,卻來不及握手。可是當你即將或者已經不再過去裏,發現原來他們是你內心深處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甚至弄丟了它們你的心會空蕩無疑,有些恐慌。到頭來,人還是需要必要的情感去維持情緒的平衡,如果一個人沒有了情感的動蕩,這個人多半是死了。過去和現在的交集,就隻是你在融入另一個新環境之前的那些空隙,而就在那個時刻,你才會明白你想要忘記或者是逃避的東西卻顯得彌足珍貴,關鍵是它們早已成往事,這其中埋藏的是遺憾和後悔。可是回頭想想卻也覺得一路走來如果風雨無阻,事事皆順,一路笑著走來,時間長了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瘋子,有時候真的容易忘記自己,就覺得自己是個瘋子。隻有當哭和哀傷襲來才會發現原來我還真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樣才感覺踏實。似乎歡樂的時光總是容易被我們忘記,我想了好久也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我們總是會忽略溫暖,能深深的體會到嚴寒呢,全因為它痛。我是一個放不下的人,任何事情都會盤踞在我的腦子裏亙長的時間,它們就像是定時放映的電影,觸景生情便會一幕一幕緩緩劃過。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不是去上一炷香,將心裏的事向菩薩訴說,最後還是作罷,這些事不能去打擾她老人家的。其實我還是有點害怕和膽怯,有時候自欺欺人是對自己做過的某些事的一種寬慰,所以我經常這麼做,不,是一直這樣做著。當我們在家裏談論要去複習的時候,我依舊平靜的過日子,沒有任何的心情起伏,就像是在等待早已預料的結局一樣,從來沒有過的淡定。而那段日子,最喜歡的就是躺在床上,讓強烈陽光肆意洶湧在我的全身,然後我靜靜的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享受著如此寶貴的安逸。我沒有選擇回到原來的學校複讀,一是因為好朋友都走了,二是以免觸景生情,讓自己再度消沉,不能找回快樂。從而使自己無法重新開始,惶惶不可終日,最終淪為高考的陪葬品。於是爸爸為我聯係了另一所高中。其實父親也知道,那些值得回憶的不值得回憶的舊時光就讓它過去吧,人總是要往前走的,你不可能原路返回,但更重要的是你能夠從黑夜裏摸爬滾打的找到路,找到回家的路,而不是以為自己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等待天亮。其實我也有些想法,曾經中考的時候沒有考上重點,我就暗暗告訴自己,要從跌倒的地方站起來,給過去的不堪一個響亮的耳光,我就覺得那時候肯定很爽,如今呢,我如願來到曾經跌倒的地方,我是會昂首闊步的,一定要昂首闊步。這是個陽光燦爛的夏天,陽光照在大地上,反射出的強烈的光線以一種壓迫感刺得我眼睛生疼,也許是在屋裏憋得時間久了,陽光迫不及待的想和我找點親切感吧。我隻好閉上眼睛用手指輕輕按揉讓他趕快適應這種強烈。可能是因為昨天下了一場雨,給這個城市洗了一次免費的淋浴,所以一切都格外的清晰,因此那些石板也顯得熠熠生輝了,不停地在炫耀自己的光鮮亮麗。今天是我報到的第一天,由於是星期六的緣故,班主任不用做班,隻是在有自己課的時候來到學校上課。於是我便坐在高三樓前的木椅上等待我的班主任。保持著像是一尊等待審判的雕像的姿態,無助,失落。是斷臂還是裸體,全由雕刻家說的算。校園空蕩蕩的,所有的學生都在上課,除了樓裏偶爾傳出的細碎的翻書聲和高跟鞋敲擊地磚的聲音,剩下的就是夏蟬的聒噪。於是一下子覺得自己孤獨了好多。諾大的校園,我是其中的一點,一個畫家不小心滴落在畫紙上的唯一的黑點,所有的白襯托我的黑。我穿著一身白色的夏季校服,細碎的陽光透過擺動的樹蔭灑在我的手背,突然間有種莫名的灼痛。我望向遠方,一個和我穿著一樣校服帶有嬰兒肥有些水桶腰的男生向這裏走來,我原本以為我們不會有什麼交集,可是,他卻成為了我的第一個同桌,第一個朋友。他走近時,我看見他穿著一雙俗裏俗氣的大頭拖鞋,當時我還在笑,這個人很沒品,怎麼會穿一雙灰色的拖鞋呢,而且還那麼大,再加上那嬌柔的走姿,當時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不會是我的同班同學吧。我目送他走進陰暗的走廊裏,然後我覺得應該做點什麼了。我拿出令人心碎的成績單和入學證明,看了看班級,十三班,又看了看表,該是去找老師的時候了。可是我隻知道班主任姓喬,並不知道她在哪個辦公室,於是我決定先找到我的準同學們問一下。我走進教學樓,望下班牌,意識到要到二樓去找。剛到二樓,下課鈴響了,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我有些緊張,因為我很害怕別人投來異樣的目光,畢竟複讀生多少有些失敗的陰影籠罩,即使我知道有好多人都不如自己,可人總是會自欺欺人的想,我肯定比複習生都強,因為我是應屆生。我走到十三班的門前,望向坐在靠門第一排外邊的男生,他高高瘦瘦的,皮膚黑黑的,帶個黑框眼鏡。他好像意識到我要問些什麼,於是便走了出來。“同學你好,請問喬老師的辦公室怎麼走?”“向右一直走有個政治組,就是了。誒,你是某某某嗎?”“不是。”其實他的追問我並沒有聽清,因為當時我隻想快點見到班主任早日定居下來,過上安穩的日子,不要像現在一樣就像是一隻孤雁在苦苦追尋雁群的方向,還不時的鳴叫著,何處是家。人是有強烈的歸屬感和依賴感的,我想一定是的。不然我不會這麼心虛,我覺得我像是穿梭在一個宴會上的傭人。最後我急忙道謝,避開班級人的眼光,盡管我並沒有往裏麵看,但是還是覺的有些窘迫,不自在,畢竟我是一個失敗者。我敲開辦公室的門,映入我眼簾的是一位坐在紅棕色辦公椅上的女老師。她披著黑直的長發,額頭前的一縷用一個小巧精致的卡子別在頭頂,再看看她略顯黑色的皮膚,發福的身體,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充斥著瀟灑範,不由得想起了女強人這三個字。“請問,哪位是喬老師?”“我就是。”要說剛才的心亂如鼓,當聽到在她的嘴裏說出這三個字時,我快要窒息了。當時在想,這樣瀟灑的老師帶出的班級一定很出色,如果我進去後抹黑是不是會被教訓的很慘呢。雖然我知道自己沒那麼差,可是人生地不熟的難免有些擔心和恐懼,更何況在沒有新朋友的時候,更使得自己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說不定一瞬間整個世界就隻有我自己顧影自憐了。“我是新來的複讀生,我叫葉天航。”她沒有多餘的動作,依舊靜靜坐在那裏麵朝我,隻是平靜的說一句“你先去班級找個座位坐下吧。”於是我就怯怯的說了句老師再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懸著的心落地了,但我清晰的記得我的手心裏全是冷汗。雖然我不是什麼壞孩子,但是我還是懼怕著在班主任眼裏流露出來的不滿和氣憤,也許是自己內心深處那顆強大的自尊心容不得自己比別人差,還是說骨子裏潛藏著的那些膽怯令自己無法勇敢起來呢。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我就那樣理所當然的大步走進教室。我環顧下四周,看看有沒有空著的座位,當我望向後方看見幾個空位的時候,我一邊走到過道中間一邊像是有了底氣似的從嘴裏迸發出“哪裏有空位啊?”其實我依舊心虛著在等一個回應,這樣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坐下,即使坐錯了座位也可以不用那麼尷尬,至少經得了別人的同意我才坐下的,你要罵我也不好張口吧。可出乎意料的是,教室雖然到處都是聲音卻沒有一個是屬於我的,直到有一個在埋頭玩手機的皮膚黑黑的男生指了指他身後的座位說,這裏有,但卻始終沒有抬眼,就連他把東西在那些課桌上拿走的時候都沒有掃我一眼。“謝謝”伴隨我坐下的那一刻,世界似乎平靜了許多。耳畔的喧囂和嘈雜都漸漸平息了,我的心平靜了,一切都是我憑空造出來的假象,我賦予了它們真實存在的權利,而就在這一刻,我把它們連根拔起狠狠的甩了出去,很用力,似乎能聽見它們變成血肉模糊的聲音,於是我就真的平靜了。然而,那隻是暫時的平靜,忽然又感覺自己就是一隻終於找到海螺殼的寄居蟹,我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瞬間找到了安全感,不,應該是這樣說,找到了瞬間的安全感。於是我的心中流露出暗影,我像是被丟棄在黑暗裏的一隻玩偶,隻有一束冷清的月光照亮了我,於是我發出和這個寂寞的世界遙相呼應的光,好像世界隻有我自己。至少此時此刻,我隻能和自己說話,你好啊,歡迎來到一個新的集體,你感覺怎麼樣啊,是不是感覺孤獨呢,我拚命的搖了搖頭。而那時候我明白,人是一種絕對不能獨處的生物,就算你物質極度豐富,可是你還是會在悄無聲息中變得像鬼魅一樣空洞,飄忽不定,像被驅趕的塵埃,隨遇而安。甚至就連飄的勇氣都無法集聚成型。那邊上課了,我再次見到了那個本不想再見到的男生,當時我有被驚到。他有些自然卷,眉毛彎出闊刀的形狀。“剛是不是你在外邊坐著了?”他問我帶有磁性的聲音透著一絲興奮,似乎他是一個特別喜歡認識新朋友的人,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藝術生總是比我們這些文化生懂得社會交往,因此他們有著大批的人脈,而我們卻隻是活在自己劃定的圈子裏。一個所謂的正常人的圈子。“對啊,真巧,你竟然是我的同桌。”其實我的這句話還真帶著不可思議的語氣。他,叫耿安迪。世界真的是一個很美妙的東西,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在背後支撐它運轉。逃避的始終是逃避不掉的,想要麵對的,卻是不用麵對的。人生總是有許多轉彎,讓一個人去完成屬於他的命中注定。就在我坐下後的第二個課間,就隻見門口熱鬧了起來,似乎又有一位同學要來班級,可令我失望的是他不是一個複讀生,而是一個班級裏數一數二的應屆生,由於不習慣小班裏高效率的壓榨學習法再次申請回到原來的班級,他就坐在了我的前邊,他叫李澈。上午第四節課是班主任的政治課,本以為她會將我介紹給全班的同學,我還趁著她瀟灑的走上講台的空隙在心裏整理下詞彙,以免一會兒上台什麼也說不出來惹來難堪。“老師,我回來了。”李澈卻揮著手主動向老師問候,我尋著老師的目光,卻發現了一絲笑意而我卻沒沾染上半分。而自我介紹的那個橋段,就被我硬生生的塞回記憶最深處,也被老師來了個終極絕殺。而那一刻,我隻好低下頭,像是劇散後被丟在角落的木偶,眼神空洞,望著周遭的死寂與黑暗,卻沒有屬於我的一束追光,都說這所高中臥虎藏龍,而就在那一刻,我下定決心,我會證明,我不會被平凡抹殺掉。平凡沒有什麼不好,平凡的人自在,灑脫。但是在平凡中彰顯的不凡才會讓別人看得到平凡的靈魂所在,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能夠在非凡中堅守著平凡,其實才是平凡的真諦。高中生的身上似乎總是有著屬於他們這個年紀的浮躁與騷動,他們不甘心被束縛,他們總是喜歡叛逆,任何事情他們都不會就那麼輕易的妥協,哪怕是你叫他做一件對他很有好處的事情,他們也總是喜歡抱怨幾句,裝出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作為對統治階級的一種抵抗,從而來證明他們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不需要對別人俯首稱臣,可是事實證明,他們並不全是對的。這所學校的自習采取的方式和我原來的學校是一樣的,自習期間都會安排一個負責人來管理自習的秩序,壓製那些不安的因素。上午的最後一節課是自習,自習期間難免有少數的說話現象,在這種情況下,負責人就派上用場了。“說話的都注意點不行嗎,還總讓人管著?”聲音裏帶著不滿,無奈和些許的憤怒。教室裏安靜下來了,安靜中卻勾畫著不同的表情,當時我並沒有看清,我便更像是一隻冬眠的鬆鼠,除了呼吸沒有半點多餘的聲音,連翻書聲都是那麼小心翼翼,他就坐在我的左前方,他叫方曉鵬。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下午的某個課間,耿新悅趁方曉鵬不在對我說“他就是能裝B,不知道裝什麼B,不用叼他。”李澈也轉過身來點頭稱是。當時我還感覺怪怪的,也許是他們擔心我會有什麼顧慮吧,來給我吃顆寬心丸。但我心裏還是暖暖的,至少我沒招人煩,反而還能有讓我融入別人氛圍的機會,我很欣慰。但後來我也明白,他們嘴裏的裝B並不是什麼刻毒的語言,而是對自己內心裏的一種解脫,因為他們都討厭別人對自己趾高氣昂的樣子。雖然會有些拌嘴,但是那就像是輕輕彈走身上的灰塵一樣無足輕重,過後還會摟摟抱抱卿卿我我。而那次,我是第一次和李澈說話,這似乎給了我一點信心去更好的融入他們的圈子。第二次與他走向熟悉是在一次數學課上我了解到李澈數學不錯,而我數學不是很好,因此借機對他說“李澈,以後數學就靠你了,多多指教。”而他微笑著,眼睛眯成很好看的弧度,他的眉毛很特別,細而往上挑,所以整個臉就像是陶瓷做成的娃娃,給人一種親切感還帶有一絲害羞的表情,“沒有,沒有。”然後我們笑成一團。七月份的陽光總是像健壯的青年,有著用不完的能量和力氣,已經是傍晚5點左右,卻絲毫沒有清冷下去的意思,依舊殘留著炙熱的溫度。綠色的人工草坪和赤褐色的跑道讓整個操場呈現出很好看的樣子。今天是我第一次和班裏的幾個同學出來踢球,也是我正式和他們打成一片的起點,並且第一次知道了那個給我指路的同學他叫木子岩。別看他長得高高瘦瘦,他的體力超好,足球自然是他的最愛。還有李澈,他的體質就是一個活生生的運動員,盡管他沒鍛煉過一天。他自己說的,可是我總是猶疑的問著,盡管沒有答案,但是到現在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他沒有鍛煉過。我們剛到操場不久,有一個班級說邀請我們踢一場比賽,他們自然沒有拒絕,而我就靜靜的脫離了隊伍,像一隻孤雁飛向另一個方向。“葉天航,一起來吧。”李澈問我。“我沒踢過,我不會,你們踢吧,我在這給你們加油就好了。”我落寞的笑笑。“來吧,都不會,就是玩的。”他堅持著。我磨磨蹭蹭的走上場,表現出幾分不情願。其實,我喜歡踢足球,隻是沒有這麼正式的11對11個人這樣踢過,我不怕被球踢傷,我隻是怕被隊友責備,因為有時候語言的力量足以掀起一場末日般的海嘯,讓你一瞬間在驚天動地的聲音裏無聲無息。比賽終究是比賽,勝利當然還是光榮,失敗總會給人帶來不愉快的心情。我還是小心翼翼的進行著比賽,以免為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老天總是眷顧有準備的人,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由於我方的守門員臨時有事,換上一個據說是這所高中數一數二的守門員。隊員變換後的比賽,對手已將球壓到禁區邊緣準備射門,而我恰好是後衛,說實話,我並不知道要怎樣當一個好後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去截住球,什麼時候不該截。球向著球門奔來,我下意識的用腳去攔球,很遺憾,球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