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沉沉的悶雷驟然翻滾過雲端,千絕崖上頓時萬鳥“嘩嘩”一片驚飛出密密的樹林。山崖腰間,“嗜人窟”三個猙獰邪魅的猩紅大字赫然鏤於其中。耀著藍光的閃電嗖的一下劃過,映得“嗜人窟”三個大字更顯詭異恐怖。
“嘩啦啦”幾聲,牢門鎖鏈被打開,牢室內陰暗潮濕,隻有幾盞如豆燈芯搖搖欲墜,絲毫不能減少牢中的晦暗森冷。牢室四壁皆大型鐵籠,籠中皆是披頭散發,衣衫破爛不堪的囚徒,許是常年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山洞中,這些囚徒均是麵色慘白,表情可怖,消瘦的骨如枯柴,目光呆滯無神,堪比死人。不,進了這裏那就是生不如死,這裏隻有恐懼,饑餓,寒冷,充斥著一切。
漸有陣陣腳步傳來,越來越近,一進牢門便有陣陣血腥腐臭撲麵而來,且越走近腐味越濃,令來人不禁捂鼻。牢籠中的人終於有了反應,相繼坐了起來,看著模模糊糊走進來的人影。依稀可以看見有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看守“嗜人窟”的守衛,是江湖上人稱“刀疤劊子手”的狄鷹,此人身材過於健壯,長的人高馬大,一件灰色粗布麻質袍子裹在身上,腰上半纏一條虎皮腰帶,麻袍的長袖捋至手臂,露出粗黑手,本就相貌醜陋,加之臉上有一條極為猙獰的刀疤,自額間如蛇般劃至下顎,一雙眼睛總是嗜血的看過籠中的囚徒。狄鷹身後跟著的是一個黑衣人,麵帶駭人的閻羅麵具,渾身散發著一股不可忽視的冷意與野心,黑衣人渾身上下都被黑衣包裹,隻能看見黑暗中那雙犀利狡黠的眼睛如狐狸一般,眸光中透著寒意,更有著不屑與嘲諷。
兩人向裏走著,朝洞的更深處行進著。洞中潮氣太重,沿著蜿蜒崎嶇的隧道兩人慢慢拾級而下,越往裏走,洞中恴的陰風越是刺骨,整個山洞安靜極了,除了隻有岩上的水滴時不時的滴落聲,就隻剩下兩人的腳步聲了。終於,在一處鐵門處,兩人停下了。狄鷹打開鎖,說道:“你動作快點,我在外等你。”黑衣人沉默以示明白,徑直走進了這扇牢門。
這間牢室比外麵的鐵籠更牢固,四麵都是用上好的鐵石做的牆,為以防萬一,還用鋼條加固,可見此牢中囚禁的人不可小覷。黑衣人站立在麵前,對麵是一個蓬頭垢麵,灰布衣衫,四肢均用手腕粗的鐵鏈緊鎖的人。他坐在亂草堆上,深埋頭於膝蓋中,感到有人來了,警覺地抬起頭,一張垢麵的臉上胡子拉渣,雙目突起,眼窩深陷,麵色也是慘白如紙,見來人,布滿血絲的眼裏盡是嗜血的紅光。
“你終於來了,就這麼等不急嗎。”草堆上的人冷冷說道,眼前的這個人太貪心,也太狠毒。
“他們已經死了,是我親手殺死的,你的付出也沒白費。”黑衣人答非所問回道,眼睛也不瞧一眼地上的人,自顧的接著說到:“而且,江湖上的人也都以為是你,‘血閻羅’殺了他們,你的仇也報了。”
“哼,你終是忍不住了,還是要動手了,啊哈哈哈哈,真是可笑。那你是一刻也等不急了嗎?”血閻羅冷笑道,他早知這人無情無義,心狠手辣,卻不料他也竟是這麼心急,想要除去自己。
“你也活得夠久了,當初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死了。我對你也仁至義盡了,既幫你免去了你的江湖仇殺,又讓你在這安享天年。”黑衣人說的是那麼理所當然,問心無愧,仿佛他就是一個施恩不圖回報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仁至義盡,你夠狠。”血閻羅咬牙切齒道,笑得無比諷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一定在想我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不過你也別忘了,我們可是在公平交易,你的武功早就廢了,將武功傳授於我,我替你報仇,公平得很。”血閻羅聽得此話,更是覺得諷刺可笑。
“好一個公平。廢話少說,你今天就是來殺我的,我自知難逃此劫,但死也要死個明白,我的妻兒,你真的有認真找過嗎?”雖知已晚,但還是忍不住想知道她們的下落。
“你妻子被逼至斷情穀,走投無路,跳崖自盡了。我有找過,可穀底太深,根本下不去。她好像還懷有身孕吧,嘖嘖,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還真是英雄好漢哪,連她都不放過。不過,要怪隻能怪你有太多仇家了。說什麼血閻羅,結果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最後還要別人給你報仇,你說你活著還有什麼用?”說完,黑衣人不忘奚落一番血閻羅。血閻羅無視黑衣人的奚落與嘲諷,徑自捶胸懊惱,悔不該當初讓結發妻子一人離去,怪隻怪自己野心太大,雖早已知道妻子生還的機會寥寥無忘,卻始終不願相信,如今仇人已死,便不再牽掛,罷了,既已如此,他便也跟去了吧,也算是對她有一個交代了。
血閻羅淡淡道:“仇人已死,我也沒什麼牽掛了。不過,你不要以為殺了我,你便是天下第一,總有一天,你也會像我一般,成為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你就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吧,哈哈哈哈哈——!噗——!”頓時,一口濃黑的鮮血自血閻羅口中噴出,身子跌跌撞撞,支持不住,立時斃命。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血閻羅,黑衣人冷笑一聲:“和你一樣嗎?哼,我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