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子煊滿心被新開始所填充的時候,不知道身旁的繁艾心裏所想的卻恰恰和他相反。
他目視前方,在扳正了心理掃除了障礙之後,心想未來必定開花結果一派錦繡繁華,當然可能會有個過程。
而繁艾呢,偏頭垂目,她會突然轉過臉去看著身旁的這個男人,到底身上有著什麼魔力,讓她三年前一頭撞進婚姻的籠子裏,原本以為結婚生子依靠相守會溫暖甜蜜,而事實上,她的執著和沉默卻讓這個懸浮婚姻的漏洞越來越大,現在,這個漏洞正沿著不夠牢固的邊緣一點點的擴大,可是,她的手邊沒有補丁。
她一直都願意向他貼近,沒有距離的。
隻是偶爾,也會突然覺得自己有多麼的瘋狂,一夜之後,他的名片告訴她,他叫潘子煊,目前正在經營一家規模不算大的外貿公司,再有就是一組電話號碼。
後來,他們急著解決一個問題,陸續見了幾次麵。
再後來,她嫁給了除了以上信息之外幾乎一無所知的男人,而這個男人直到現在似乎也不打算讓她更深入的了解他。
至於現在,她不是該慶幸自己撥開了一些模糊看清了一點什麼,那為什麼,心裏卻很難過。
“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看。”他騰出一隻手,稍微調整後視鏡,示意她自己看看。
“有點頭暈,沒關係,你專心開車。”自從那晚因為他的父母而在沙發上感覺不舒服開始,最近兩天,這種渾身無力的感覺並沒有緩解。
“上次說的搬過來和我一起住,怎麼樣?”潘子煊問,她看起來裝著心事,大概從他回來的那天開始。他不知道是不是從前並沒有注意,他發現她真的是一個會把所有的情緒都放在臉上的人,隻是不太願意輕易說出來,隨時都決定把自己隱藏得不動聲色。
這個問題,如果在一個星期前,繁艾會毫不猶豫地收拾了東西搬去那裏。可是,現在她似乎有些猶豫。
這個邀請,如果真的是他們婚姻的契機,那為什麼他不願意早點開口,畢竟他們有三年的時間,在她一心想要刺探他的生活的時候,在她想撕開了紙簾了解他其他麵的時候,在她想試著靠近他的時候,在她枕著他的手臂的時候,在她心甘情願地等著他的時候……
這樣算什麼,在他的父母突然出現之後,他才無可奈何地打算讓她的存在浮出水麵?她突然覺得不夠了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同時,也替自己感到可悲。她大概激不起他的愛情,而她,似乎也不能為他拋開一點點現實的顧慮。
潘子煊似乎看出她的猶豫,伸過一隻手握了握她的,以為她放在臉上的顧慮很微小,小到可以忽略。
繁艾轉過臉來對他笑笑,隨意地問,“你的爸媽是怎樣的人?”
“他們……”潘子煊確實在很認真地在思考這個問題,算起來,離開他們獨自生活有整整有十年,待在國內上學的時候偶爾回家,後來去了新加坡繼續學業,溝通地更少,再後來,來到這裏開始自己的事業,他們幾乎很少插手他的事。至於,他們的突然出現,他也有些意外。
“他們很隨性,不太喜歡管製。”這個概念停留在他還很小的時候,跨越了這麼漫長的十年,他也不清楚他們究竟變了多少。
繁艾覺得他的答案太簡單,似乎完全進入公式化,仿佛在討論的是個不算熟悉的朋友。
這一家人,有點奇怪,而她此刻已經抬起了一腳蹋進了這樣一隻奇怪的家庭圈裏。
正想著,已經到了。
她下車,仰頭看見早起的夏陽,在這樣的早晨招搖,到處白花花的一片,而她的心情卻仍然延續著兩天來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