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福禍相因是大道(1 / 2)

卻說那田鵬雙眉倒豎,二目圓睜,怒發衝冠,氣勢騰騰,斷喝一聲:“可恨,看我殺了那沒人性的鳥教教主!”

那少女卻掩了聲息,不敢再哭,兩手撐地,坐在地上,快退了幾下,身體險些躺到過去,怔怔地看著發狂的田鵬。

此刻在田鵬心目中,自己便是那一身正氣、八麵威風、救萬民於水火的俊逸豪俠,白馬王子中的戰鬥王子,然而——畢竟人醜不能賴社會,少女眼中的田鵬幾與虎豹豺狼劃了等號,至於他說了要為村民討公道的話是否已經被她忽略,呃,這點小事,我們不去管它,不去管它。

“姑娘,你莫要怕。你且告訴我,這幫鳥人身在何處,去向何方,我自有法子為你爹爹和其他村民討回公道!”

那少女看他與自己一般年紀,哪裏相信田鵬有這等本事,隻道是安慰自己罷了。況她又確實不知這邪教從何方而來,又到何處去了,也不希望不相幹的人再死於北巫神教之手,因道:“我們龍蟠村常年與世隔絕,又怎知道那些悖時砍腦殼的家夥從何而來?我看少俠旅途勞累,天也晚了,如蒙不棄,不若在小女子家中吃個便飯再作區處。”

“不斬此賊,誓不——”

“咕咕~”讀者自然知道這是什麼聲音的。其實田鵬身上當然有吃食,隻因要防著自己趁火打劫、收集村中存糧的事敗露才不敢自囊中取出,於是那田鵬隻得幹笑兩聲,說:“也好,勞煩姑娘了。”

那少女咯咯地笑出聲來,有如銀鈴一般,也不曾多想,便暫且安頓了父親的屍身,生火做飯去了。

席間,那少女也與田鵬通了名姓。少女姓蘇,單名一個嵐字,正是“娉婷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的年紀,卻遭此大難。其先考(亡父)原不是村中之人,族中老人說蘇父本是個軍人,戰時與大部隊走散,誤入村口龍蟠大陣,困在其中,幸而遇到後來的蘇母才活了下來,蘇父留在村中養傷,過了半年,蘇父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本來要回去,蘇母卻懷了他的孩子——現在的蘇嵐,不幸的是,後來蘇母難產歿了,蘇父便留在村中獨自將伊拉扯大,蘇嵐卻是不曾受過一點兒苦,而今北巫神教的人暴力傳教,破了龍蟠大陣,殺將村中,父親也隨母親去了,那蘇嵐如今變成了活脫脫的孤兒了。

很狗血的故事,生在遊淵星,長在紅旗下的田鵬卻倍感新鮮,聽得津津有味,有如身臨其境,不知道的人看他專注神色還以為他在聆聽仙樂,知道的人隻道他閱曆太淺罷了。

“田少俠,那仇人自然要尋,隻是如今尚不知他們身在何處,隻怕花好一番功夫,且少俠形單影隻,唯恐遭了算計。況且爹地和其他鄉民屍骨未寒,當務之急還請少俠大仁大義,與我葬了爹爹與眾位鄉親,我想為死去的村民立碑。”說到最後,蘇嵐怯生生地看著田鵬,唯恐田鵬不答應。

田鵬來自遊淵,心中自負,倒是不怕那勞什子北巫神教,隻是聽聞要葬那滿村瀸積的血腥胔骸,不由得蹙起眉頭來。

那蘇嵐那裏知道田鵬心中所慮,見狀以為田鵬慳吝,不肯為眾多鄉親立碑,又啜泣起來,田鵬一時頭大,又不知如何安慰。蘇嵐想那田鵬與自己萍水相逢,讓對方為自己出這麼多錢,自己的要求委實有些過分,忙跪倒下來:“若少俠肯為村中鄉親下葬立碑,今後蘇嵐願為田少俠當牛做馬,為奴為婢,永不相棄。”

田鵬心道我這些時日也不曾有人伺候,雖不如向時舒坦,總也活了下來,若真要奴婢,過些時到了人煙密集之處買一個便是,何必為區區小事與那血肉模糊的胔骸“親密接觸”?然而究竟田鵬好麵子,沒錢的借口是編不出的,況又這小妮子確實孤苦無依,楚楚可憐,隻得硬著頭皮應承下來。

前麵提到,田鵬投到這龍蟠村已是傍晚時分(當時打成“十分”,已修),如今又耽擱了許久,已是繁星滿天了,蘇嵐卻要連夜趕路采買下葬所需,那田鵬聽得北巫神教害人一事後自也無心睡眠,同道出村去了。

七拐八拐,次日黎明二人才出得山來。田鵬心道這山路崎嶇,諸多歧路,暗合天理,凶險異常,難怪龍蟠村與世隔絕許多年,莫說當年的蘇父,便是自己,若無這小丫頭帶路也要費些心機才能下山,卻不知那龍蟠大陣是何模樣,那勞什子北巫神教還真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