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勉強穩住腳跟,十分狼狽的模樣,安沫可一點也不覺得內疚,歪頭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忽閃忽閃的,乖巧的像一個給根棒棒糖就能哄開心的孩子,嘴角微微勾起,“崔小姐,說話要講究證據,血口噴人可不是作為一個當代的文明人該有的風度。”
別人或許會被她這副純真無良的麵孔蒙騙,崔茗楨早就知道對方擅詭辯,根本不吃她那一套,聲音一下子拔高了,近乎潑婦罵街的態度,“散播那些假消息的人,也是你!”
安沫可學著剛才的乞丐頭子,掏了掏耳朵,然後靠著門邊,把玩著手腕上的鐲子,似乎根本沒把對方看在眼裏,“你錯了,所謂知己知彼,避其長而攻其短,才有機會爭取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這種缺德又缺心眼的招數,屬實不是我的作風,麵對敵人,曆來都秉著能正麵幹就不會來陰的,我自認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卻也不是那種不擇手段的卑劣小人。”
水青色衣衫的女子臉上皮笑肉不笑的,心裏卻有種想把她嘴縫起來的衝動,古代的女人怎麼都這尖嗓門,不去學公雞報曉真是可惜了啊。
崔茗楨好歹是個大家閨秀,在外麵多少會注意自己的形象,可聽到‘卑劣小人’再加上對方說這話的時候看著自己,故意加重了語氣,對方分明是含沙射影的在罵她,頓時氣的七竅生煙,更別說維持住在對方眼裏壓根不存在的淑女形象。
於是,在看到崔茗楨再一次舉起了鞭子,似乎不打到她就不死心的樣子,安沫可心裏不由對大家閨秀這四個字產生了懷疑。
安沫可一秒拉下臉,這貨就是典型的胸大無腦,自己是腦袋進水了才會跟她廢話說這些!
正打算徒手奪走鞭子毀掉算了,省得繼續去禍害別人,安沫可忽然抬頭,瞪大了眼睛,她驚訝的發現,周圍的人都靜止不動,像是時間定格了一般,停在了最後的動作。
下一刻,眼前發生的一幕,讓她震驚到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痛!
這特麼不是夢啊!
安沫可死死的盯著前方,隻見眼前的場景突然詭異的扭曲變形,以一種蚊香片一圈一圈的形狀在變幻,眼花繚亂,可能看得太過於全神貫注,她頓時有種類似暈機的感覺。
幸好並沒有持續太久,閉了閉眼後,她發現,原本熱鬧非凡的街道不見了,再睜眼時,人已經仿佛置身於另一個空間,周圍一片白茫茫,恍如無人之境。
一眼望不到底的白色地帶,頭上無光無雲,像極了醫院的白色病房,這裏似乎是被單獨開辟出來的一處獨立空間,並不存在於現實。
過了幾秒鍾,現實中恢複了平靜,好似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原本在門口爭吵的兩個人,突然不見了,眾人也隻是詫異了一下,很快便拋在了腦後。
而下一刻,安沫可發現崔茗楨竟然也在,與自己行動自如不同,對方像是被凍住了一樣,維持著右手執鞭,左手握拳橫於胸前的姿勢,目光呆滯,眼珠子也一動不動。
不知是受某人的影響還是怎麼樣,安沫可此刻對於在自己身上發生如此玄幻的事情一點都不害怕,十分淡定不說,甚至像是來觀光遊覽的旅客一樣,眼睛發著光,目光不停打量著這裏的一方一寸,好奇的不得了。
她試探的喊了兩嗓子,除了反彈回來自己的聲音,別的啥也沒有。
到處都是白色,若不是還能感覺到心跳,一度以為自己是上天堂了呢,可是這裏除了她和崔茗楨以外,似乎再看不見任何有其他生命存在的跡象了。
正想四處走走,看能不能找到出口,就在這時,安沫可胸口一陣心悸,劇烈的疼痛,差點站不住腳,腦子裏突然就多出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碎片,魚貫而出,刺激到了大腦神經,一時間頭疼欲裂,好似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密密麻麻在撕咬蠶食她的大腦,感覺腦子快要爆炸了。
仿佛掀起了一股狂潮,伴隨解封必須要忍受的痛苦,意圖喚醒無盡的黑暗中,深埋已久的靈魂印記。
“凡人從出生到死亡,不過彈指一瞬,世間真正能長久留存的東西,其實根本沒有,滄海桑田,樓起樓落。可神呢,又何嚐不是?”
是個女子的聲音,話裏帶著濃濃的責備意味,聲音卻顯得異常平和,波動起伏不大,又好比課堂上老師催眠式的教課那樣引人入睡,最後那句又好像是在反問自己。
“萬物伊始,混沌之初,無論種族類別,皆生而平等,奈何有群居的領地就必然存在高低之分,輸贏爭鬥不休,死傷無數,現實逼迫他們不得不放棄良善,陰謀詭計,背叛疏離,層出不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