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無形中著了大灰狼的道,還不自知。
情字,一旦淪陷,便一發不可收拾。
大灰狼難得露出如此乖巧聽話的一麵,挺新鮮的,安沫可滿腹的猜疑頓時煙消雲散,試問,世上有這麼黏人聽話的殺人魔嗎?
收起腦子裏雜七雜八的念頭,安沫可把手收了回來,跳出他的懷抱,鬼靈精怪的一笑,“再說了,我不過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丫頭,玉皇大帝日理萬機,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的。現在,陪我去吃飯,然後吃完飯陪我逛街。”解開心結後的小狐狸,理直氣壯的說完牽過他的手,心情愉悅的往花廳的方向走去。
配合她的步伐減緩了速度,南君炎享受著掌心溫軟的觸感,心裏美滋滋的。
但臉上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否則某人又要鬧別扭了。
心知她活潑好動,他也沒打算攔著,方才暗探了下她體內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隻是以防萬一,最近幾日不可再大動幹戈。料想到小家夥不會聽話乖乖在家躺著休養,出去走走,說不定會好的更快些。
腦海裏回憶起昨日她麵色蒼白的躺在那,再看到如今已經可以下床在他麵前活蹦亂跳的身影,凡人百年壽命對他而言不過彈指一揮,可他要的,不僅僅是這百年而已!
經曆這一次的心驚膽顫,‘生老病死’這四個字在他心上砸下了巨大的波瀾,既已認定,他便不得不正視這件事。
側眸,目光落在那張俏生生仍有些蒼白的小臉上,心一疼。
而此時此刻,在伊品樓的四樓房間內,安靜的有點詭異。
“子逸,你做事我一向很放心,但是對於這次行動,你不覺得欠我一個解釋?”一名身著水藍色衣袍的男子坐在主位上,一手扣著桌麵,一手翻閱著一本書,空氣中飄著淡淡的好聞的熏香味道,有安神定氣的作用。
潑墨般的烏發,以一條藍色絲帶簡單束起,衣袍腰間乃至下袍邊角所過之處,一節一節往上竄長的竹節栩栩如生,露滌鉛粉節,風搖青玉枝。清秀淡雅的青竹,讓人眼前為之一亮。
與表麵看似謙謙君子實則狡詐腹黑的安洛堇相比,兼有溫潤平和的氣質,謙謙如玉的君子之風,不同的是,他身上多了一分經曆過大風大浪之後的沉澱。
臉上半張銀色麵具,遮擋住了他大半張的臉,露出下巴和嘴巴外,那一雙黑眸透過麵具時不時掃過站在他麵前小動作不斷的人身上,一收到目光,後者立馬站得直挺挺的,明明隻是一個眼神,他總覺得有人拿刀在捅他,還不止一刀!
麵前這個人,十七八歲的模樣,麵龐俊秀,瘦高膚白,雙眸清亮明澈,高高束起的墨發,一身白色勁裝不加繁複的修飾,簡單利索,此刻杵在那兒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精神和肉體上備受煎熬。
“東哥,你砍我一刀吧!”子逸悶聲道。
坐在貴妃椅上的男子抬眸瞧了一眼,反問道,“你喚我什麼?”
子逸咽了咽口水,“東哥?”
“嗯,我看起來像劊子手?”
子逸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心裏卻暗自補充,不是像,分明就是!
誰料麵前的人跟人精似的,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低歎道,“子逸,你這心思全寫在臉上的毛病到底什麼時候能改改?”
子逸聞言,表情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哀嚎道,“東哥,你就別折磨我了,我招!我招還不成嘛!刺那小子是昨日白天執行完外出任務回來的,不知道你先前下的命令,我還沒來得及通知下去,剛好有事情就出門了,回來都大半夜了,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就見他一身血淋淋……”說到這裏,突然背後一涼,冷不丁收到某人冷颼颼的目光,他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賠笑道,“東哥你放心,我這就回去好好教訓那群猴崽子!看我不扒了他們的皮!”
他眉頭微擰,放下了手裏的書,語氣冷了幾分,“我喊你過來,不是為了聽你講這些廢話!”
子逸見此,身子顫了顫,嬉皮笑臉頓時一收,心裏卻十分不解,好好的怎麼說發火就發火了,“東哥,你沒事吧?”
看出對方眼神裏寫滿了擔憂,他一怔,拿起手邊已經冷掉了的茶水抿了一口,讓自己冷靜下來,冷意散去,恢複回了翩翩公子,他淡淡道,“我沒事,吩咐下去,叫刺過來一趟。”
子逸摸了摸頭,應聲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