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我有嬌魘待君笑(2 / 2)

月梅聽聞這般動靜,也探出察看,瞧得是林馳趴地下,分外訝異,磕磕絆絆問道:“你……你是如何製服他的?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等功夫。”我舒口氣,道:“湊巧他絆了一下。”掌心血已殷紅結塊,仍有血不止,我道:“月梅姐,我先去處理傷口。” 隨即我又道:“你且將他安置一下吧,總不好真在我們院子裏出個人命,將他綁結實了,他也不能造次。”月梅斟酌半刻,才撇嘴道:“瞧他這般也傷的不輕,不想讓他死了還得上點藥,清歌你下手可不輕啊。”

我小聲跟身旁隨著的安好轉述道:“你這下手可不輕啊。”安好嗔道:“姐姐你還說呢,若不是我趕來,這會兒躺地上的便是你了,瞧你滴的一地血,我下手可不及他。”瞧她頗是嗔怨的小模樣,我寬慰道:“姐姐可沒怪你,幸虧是你,我才保住了性命。”

尋了盞白瓷瓶的藥,安好執起藥瓶,將褐色粉末細細撒於傷口,煞是鋒利刺痛,我抽口涼氣道:“疼,你該不會是撒鹽吧?”她哼聲訓道:“你倒是知道疼,深更半夜來人的,鐵定不是些好人,哪有你這般隨意給你開門的。你大可先喚我一聲,我回頭替你打探來人。”她這般頭頭是道,竟叫我有些羞愧,我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她隨即尋了白紗,層層將傷口包裹,頗是緊實,指頭也未好舒展。頸上傷口淺,薄薄上了層藥便作數。

這會兒頗是想找懷胥算賬的,他懷府與白蘿仙的恩怨,淨算於我頭上,這掌心一道傷,可是拜他所賜,可要讓他仔細瞧瞧了,心頭竟分外委屈,泫然欲泣。罷了,此番倦得很,寬衣就寢,算賬之事也得推明日了。

迷迷糊糊之際,傷口疼得很,如蟻噬,如刀割,隱約聽聞安好喚我,欲是答應,偏是口難開。眉眼沉沉,一片混沌,我愈想清醒,愈覺昏昏沉沉,如若淹沒泥淖中。須臾,安好不再喚我,似是離了去,我也便昏沉睡了去,無了知覺。

再度醒來之際,床前多了個茶白人兒,靠著椅子小憩,眉目溫潤,瞧著有些疲憊,見著沈重卿,我便覺歡喜,不自覺盈了笑意,我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袂,驀然睜了眼,問道:“你醒了啊。可覺好些了?”我欲是坐起身,偏有些昏沉意,輕蹙了眉,他見狀將我扶起,叮囑道:“你可別亂動,擔心牽扯著傷口。”

我瞧著手掌新纏了紗布,頸上又纏得緊,我甚是疑惑道:“昨兒上了藥,我便睡了去,爾後迷糊間身子不舒坦,安好竟是將你請了來?”他凝著我,四目相對,我知我此番眉眼分外柔,不自覺盈盈笑著,他伸手刮了我鼻尖,道:“受了傷還笑成這般,安好都與我說了,日後你可別再大意了,誰都得提防些。”

我忽是問道:“若我昨日就此喪了命,你可會難過?”他未思量,道:“會。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救活你的。”驟然心頭暖沉沉,笑道:“如今我可不是還好好的,勞你擔憂了。你可是一宿未眠?”

他側目瞧了窗外,道:“如今已是晌午了,安好來時隱隱聞得雞叫,差人尋了大夫,忙了一個時辰,晨曦之際才退了熱,爾後稍有反複,我便一直守著,得空才小憩會。算不得一宿未眠,不過算是起早了些。你可餓了?我吩咐月梅端碗粥來。”

月梅循聲而來,青瓷碗,白米粥,間著些許青菜豆腐,溫溫笑道:“清歌姑娘,你可算醒了,身子好些了?大夫囑咐著吃些清淡的,才好養傷,公子早便讓我溫個粥了,不知你何時醒,怕餓著你。”我當真未能習慣這般嬌柔的月梅,渾身疙瘩得很。

我方才想伸手端粥的,紗布纏繞得緊,沈重卿接過粥,道:“還是我喂你吧。”調羹勺了一口粥,放唇邊輕輕吹著,適才喂給我,問道:“燙嗎?”我咽了去,溫溫入喉,嫣然道:“溫的,剛剛好。”他這便慢條斯理一勺一勺喂著,我凝神瞧他,一肌一容,一顰一笑,瞧得入了神,心下已然翩翩,如似自在嬌鶯恰恰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