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濃雲掩了盈月,幾分淒涼。良久,我道:“安好,我今日想明白了。”她問道:“想明白了什麼?”我歎了聲,強顏笑著,不再答。尋了條小徑,不知去處,欲是歸去。
許久,竟是折回園內,亭中一縷折桂枝。欲折回,忽是聽聞人聲。嬌俏的女子嗓音,清似初春細雨,道:“重卿哥哥,你可喜歡我娘親做的宮餅?蜜豆餡的。”我往密植間掩了幾分,又聽聞沈重卿道:“喜歡。”
透了密植掩抑,瞧見二人並肩行,甚是親近。須臾,君柳嬌笑道:“你當真喜歡?那我明日再捎些來。不知清歌在何處度的中秋,怎不與你一同?”
沈重卿驀然往密植間一瞧,似是瞧見了我。偏頭與君柳道:“柳兒,你先回去。”君柳斂了笑意,失了分神色,沿徑而回。
此時再不用密植掩著,便道:“好巧。”適時安好遁了去,於庭間自個玩耍。他問道:“你怎會在這?”我嗤笑道:“公子可是忘了?你與我約好的。你倒好,與佳人私會,枉我等了許久。”
他於月中,清影生輝,幾分隱約意。他道:“我自是沒忘。想著你今日應與你娘親一道,也未有消息,便……”我打斷道:“便棄了我,與君柳一起了?你不是說了,你與她婚約不作數,你不會娶她,怎如今這般郎情妾意?”
片刻他道:“我對於她,不過是我欠她的。”今兒適逢悲涼,便將心頭話悉數說了,道:“那我呢?你待我好,可是為了還竹林的情?”他不作聲,算是認了。良久,我泫然道:“你可知道,我的心意?”
他沉吟半晌,道:“清歌,是我負了你。”驀然,我背了身去,已是淚潸然,我這心是被碾落成泥了。我道:“我知道了。”爾後徑自歸去,總歸,至今裁斷相思意,與他再不得掛念。
當下心中無聊賴,欲是求人寬慰,便是去了明清樓。顧不得人言,合著淚眼便去了。娘親見我這般黯然,未多問。予了我一壇羅浮春,道:“許是酒能解憂,喝吧。”
我端這羅浮春,飲下,羅衫盡濕。羅浮春娘親所釀,摻著相思意,如此教人愁更愁,忽是淚千行。娘親替我拭著淚,亦是黯然。我忽是蜷如娘親懷中,含糊道:“娘親,我與他今後是斷了,他待我好不過是還竹林的情,可是我待他真心。他怎好……娘親,我好難受,好似被人生生剮了塊心頭肉。”
酒上心頭,沉困得緊。娘親好生安撫我,待我再不呢喃,合了眼時,將我移至榻上,換了身幹淨衣裳,伴著我一道入眠。恍惚間酒醒,依是濃愁,反複著沈重卿的麵容身影,如癡兒般泣了幾回。娘親好生安哄,才沉沉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