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懷胥眉目深深,盈盈能掐水一般,許是真被水霧迷了水,我被他這般定定瞧著著實局促,半晌他才道:“不與你說這些了。你不是畏水嗎?你瞧著這池子溫泉,可有些心慌?”我定是一瞧著池子溫泉,不足沒腰,倒無心慌,我道:“不過是淺水,有何心慌。”
他道:“我將我如何怕鬼都與你講了,你也同我講講你是為何畏水的。”我沉吟道:“幼時與妹妹一同落了水,妹妹喪了命,我也是險些。”他稍是安慰,隨後笑道:“那你妹妹與你長得相像嗎?多大年紀?”我答道:“妹妹與我幾分相像,長相隨娘,不過九歲。”
他歎息道:“著實可惜了,那般年紀,長大定然是個美人。若她活著,我定將你們一同娶了。”這登徒子竟打起了安好的主意,我便是抬腳踹他,啐一聲道:“真是白日做夢。”
須臾,他指向幽徑處,道:“聽聞那裏養了株牡丹,著七色,帶你去瞧一瞧。”我著實好奇,隨他一道,瞧著牡丹委實妖異,縈著白光。懷胥些是走近,卻是無意碰翻了個壇子,湧了一地的餿水,著實難聞。幸是離得遠些,適時掩了口鼻,懷胥卻沾了衣帶,咬牙切齒道:“這些和尚搞什麼幺蛾子,著實壞了大爺興致。”
我不忘幸災樂禍,道:“這沒準是澆灌牡丹的肥料,可是好東西。”他眉目緊鎖,道:“既是好東西,你為何要躲得如此遠?”隨後又疑道:“說來實在怪,這怎麼聞著像腐肉?”聞著著實像極了腐肉,生了蛆的腐肉,委實作嘔,我又退了幾步,腳下踩了一節石子般,稍作一瞧,竟是一節森森枯骨,心下一驚。難道這牡丹還是用人湯養成?居仙寺又是幹了些何勾當?著實駭人。
我擔憂懷胥見著會畏怯,隻道:“懷胥,這邊有人骨,我們快走。”他著實一驚,麵上遲疑,道:“你不會誆騙我吧?”我未與他多作解釋,拉著他離開這是非之地。沒走幾步,聽得有僧喊道:“你們是何人?竟擅闖禁地。”
心下暗歎不妙,懷胥方才機靈了回,便是拉著我跑,跑的著實快,隻聽聞耳旁風聲。少頃,至於古樹,縈著滿樹紅,適才歇了下,道:“他們應該追不上了。”他背因著樹緩神,一襲白色錦袍,衣襟著猩紅,頗是倜儻。他道:“這群和尚,難不成是殺人養花?”
我道:“沒準,那些被害的女子與他們脫不了幹係。”依我猜想,莫不是殺害這些女子,以血喂養牡丹,可今日現的是白骨,有些不同,著實教人難猜。
罷了,懷胥道:“方才跑的急,你頭發也散了。”他迎我來,拔了象牙簪,青絲一一落肩處,又利落挽起,道:“我束的發比你原先好看的多。”我顰眉,道:“都有些歪了,哪好看?”他俏綽一笑,不再言。驀然瞧見他印堂幾分黑,周身縈著些烏氣,連方才的腐水愈發濃烈,著實怪異,也不知為何怪異。
頸上的竹玉有幾分灼人,我一瞧,盈盈綠光竟摻了分紅,聽得安好道:“姐姐,你要小心,我感受到了鬼的氣息,有些詭異。”我欲是拉著懷胥走,巧是五尺之外亭亭立著言姝,身段婀娜,說不盡的嫵媚喜人。她既是瞧見我們了,也就迎去道;“言姑娘,真是巧,你今日也來上香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