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覆於我耳旁,笑吟吟道:“姐姐,你若不是真對重卿哥哥動了情?”我嗔罵道:“可別瞎說。”安好春風得意,道:“瞧你對重卿哥哥的眼神正是望穿秋水,我哪是瞎說。”我正欲發作,安好搶過梨花傘,撐起,往沈重卿邊上去了。
沈重卿倏地提起魚竿,一條青魚在池麵上躍著。安好也歡呼雀躍著。不時,總有魚兒相繼上鉤,到底是魚兒蠢還是沈重卿精明,安好時不時向我招手,我有幾分按捺不住,可偏偏畏懼這池水,隻好安分地遠觀,也是,人和景也是異常別致,賞心悅目。
坐了許久,沈重卿收了魚竿,轉而對我道:“釣夠了,我們回吧。”
腳下有一窩螞蟻,我折了樹枝搗著,這會我才應道:“好。”我起身,去給他提魚簍,走了數步,心下有些慌,忙垂了眼,這般又走了幾步。沈重卿叫著我道:“清歌,站著別過來。”我隻好定定地立著,他走到我身旁,道一聲:“走吧。”我才隨著他。
將缸裏盛夠了清水,魚盡數倒下,皆若空遊無所依,魚影搖曳,好不自在。可我這般的俗人,見著這些魚,也隻有肥美一詞。
安好百無聊賴地坐在石階上,問道:“姐姐,你想如何吃?”我正冥思苦想,也不知自己偏愛清蒸魚還是紅燒魚。倒是沈重卿開口道:“我烤的魚還不錯,可要一嚐?”那是自然想嚐嚐的,我便一口應下。
我去廚房抱了堆薪火,取了些香料過來。沈重卿支起柴,生火。我瞅著也幫不上什麼忙,光坐著也無趣,便伏在魚缸前嬉戲。魚兒可算狡猾,竟不讓我抓著,好不容易抓著了,偏又撲騰幾下,落回水裏,偏是水濺了一身。安好捧腹大笑,道:“姐姐,你可真愚鈍。”我鞠了一捧水甩她,“說些風涼話,你過來試試。”安好撇嘴道:“我才不傻。”
沈重卿已是生好火,過來撈條魚。他挽起衣袖,隨手一撈,這回魚兒倒是乖巧,被他穩穩地抓著了。敢情魚兒也重男輕女?我氣不過,繼續打撈,安好一直笑著,前仰後合。
待到魚香四溢,我已是渾身濕透,衣衫濕漉漉地貼著,好似淋了場雨。
可真不巧,被我想中了,果真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沈重卿趕忙將烤魚遷回屋裏,我倒是慢悠悠地晃蕩著。及至屋裏,他拿了方帕子,給我擦拭著臉上的雨滴。靠得近了,我可清晰地聞著他身上裹著的魚香,真是有些饞了。安好方才自覺地捂眼,麵上羞得緋紅。
我正欲去吃烤魚,卻聽沈重卿道:“先去換身衣裳。”我心下一涼,在原地幾番躊躇,他又道:“可別受了寒。”也罷,依他是了。
一場新雨後,天氣轉了幾分涼,竹葉青青,草色新,蜻蜓蛺蝶徑自飛。可我惦念著烤魚,自是沒閑情賞景。
沈重卿竟等著我,才將手裏的遞給我,道:“不燙了。”我接過,坐定,方才吃起來,魚皮酥脆,魚肉鮮嫩,口齒留香。他又囑咐道:“小心魚刺。”我應聲,便慢慢嚼著,他這才慢條斯理地吃著。
安好手撐在桌上,愣愣地發呆,我瞥了她一眼,她適才偏頭,頭卻骨碌碌地滾下來,滾到我腳邊。方才吐著魚刺,這下紮進舌苔,我可是惱著,伸腳踹了她的腦袋,又骨碌碌滾回她腳邊,她拾起,擺回頸上,對我怨道:“姐姐你可真粗魯。”我拔了魚刺,這下才嗔道:“可是你先嚇唬我的。”我不再理會她,自個吃魚。
酒足飯飽,我起身,抻了一下筋骨,懶散地道:“這下吃撐了,我去散散步。”走了兩步,回頭問道,“那,晚飯就不用了吧?”
安好依舊撐著腦袋,斜睨著,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吃的,我早不吃了。”我微嗔,道:“可沒問你。”沈重卿這會抬眉,道:“不用了。”
我莞爾一笑,踏出房門,風老鶯雛,草陰梅子肥,叫人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