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舞的白花在空氣中飄散,路驍走在隊伍的最前端,身後是長長的送葬的隊伍。姚雨柔生前待人溫和,鄰裏間從來不曾紅過臉,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總是盡力去幫,也從來不愛嚼舌根,什麼東家長西家短的,她也從來都不去參與,所以人緣很好。但她是江南人氏,當時違背父命硬是要嫁給身為士農工商中最低賤的商戶的路驍。婚後數年更是跟家裏幾乎是斷了聯係,以至於因難產去世的事情還未通知到千裏之外的姚家。因此送葬的隻有路家幾個本族關係比較近的親戚和一堆自發聚集而來的鄰居。
幾日未見,路驍變得更加蒼老,完全不像一個三十才出頭的壯年男子。小小的念念也被林火平的妻子抱在懷裏,頭上紮著白色的小花,跟在隊伍的最中間。林氏看著小小的念念,心裏卻是止不住的心疼,這才剛出身就沒了親娘,家裏又沒有祖父祖母,外祖家又離得遠,路驍又還年輕,條件又好,要是再找一個續弦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萬一後娘不好,小念念可就遭罪了。
路驍從林氏的手裏接過小小的念念,抱著她,看著姚雨柔的棺木被緩緩放入早已準備好的墓坑裏,一抔一抔的黃土被揮灑到棺木上,路驍已經完全哭不出來了,他抱著念念的手越來越緊,就好像要把這個姚雨柔用生命換來的兩個人愛情的結晶揉進自己骨血裏。小念念弱小的身體無法承受父親粗糙的大掌傳遞給她的力量,一聲嬰兒稚嫩的啼哭劃破了天際。林氏急忙從路驍手裏搶過啼哭不止的念念,生氣的說:“我知道雨柔走了你心裏難過,但是你不能這麼對念念呀,她是雨柔留給你唯一的念想呀!”林氏溫柔的哄著啼哭不止的念念,手輕輕的拍著小嬰兒的背。
林氏的三兒子林凡在一旁好奇的瞅著這個皺巴巴還沒長開的小嬰兒,用手撥弄了一下嬰兒蜷縮的小手,誰知道嬰兒的小手一下就抓住了他的手不肯放,並漸漸停止的啼哭,眨巴著小眼睛好像是想要努力看清麵前小男孩的臉龐。這一瞬間好像就決定以後這一生兩人糾纏不清的緣分。
大漠孤煙起,路驍倚靠在剛剛堆砌好的墳堆上,看著這漫無邊際的荒漠,訴說著還沒對亡妻吐盡的衷腸。“雨柔,剩下的日子我會好好的將念念養大的。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我們的女兒叫做念念,路念念。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我不會給念念找個後娘的,我一個人也可以把念念培養成一個像你一樣的女子。你放心,等念念以後出嫁前,我一定會把那個男子帶來給你看看到底過得了過不了你的眼。我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的。她會比其他人過的更好的,隻是……隻是……。”路驍哽咽的說道,“隻是她隻是親娘沒陪在她身邊而已,我會告訴她,她有個最美最愛她的好娘親……”